嚴嬤嬤近前,故意笑著湊趣:“方才去取東西,瞧見二房那楊氏,眼睛瞪得活似烏眼雞,緊瞅著咱們一樣接一樣地取東西。老奴活了這把年紀,可真沒見過這般沒個體統的。”
云昭聞言淡淡一笑:“那是因嬤嬤久在公主府,義母規矩嚴明,御下有方。
姜府這地方,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窩子歪心爛腸的,怎能相比?”
嚴嬤嬤一怔,本想轉圜幾句,云昭卻已抬眼看來:
“嬤嬤今日一直跟在我身邊,可曾見我母親院里的人露過面?”
嚴嬤嬤回想片刻,不禁斂了笑意,低聲道:“從前聽人說,夫人這些年在家中靜養,一向不愛理會外事。興許……只是還不知道姑娘已回府?”
云昭不言不語。
一個母親,若真心惦記失散了十六年的親生女兒,豈會如此寂然無聲?
即便病得不能起身,也該遣心腹之人來看一眼、問一句。
如今這般風平浪靜,只能說明,在她那位素未謀面的母親心里,她這個血脈相連的親女,遠比不過那個她親手撫養長大、朝夕相對的姜綰心。
嚴嬤嬤覷著云昭冷淡的側臉,心底暗暗嘆息,識趣地閉緊嘴巴。
去抓藥的小丫頭跑了回來,滿頭是汗。
云昭將藥材逐一攤開在桌上,配藥的空當,跟嚴嬤嬤要了一串品相尋常的珍珠,碾碎幾顆作細粉摻入其中,又命人去喚仍在門外忙碌的鶯時。
鶯時應聲而入。
她臉上已薄薄敷過一層藥,瞧著紅腫略消,但被扇子刮出的傷痕仍猙獰可見。
她一進來,就跪地謝恩:“今日在府中,幸得姑娘妙手修復羽簪,奴婢才僥幸撿回一條命。
殿下將奴婢賜給姑娘,從今往后,鶯時就是姑娘的人了,愿效死力!”
“什么死不死的,這話沒意思。往后不要再說了。”云昭扶她起身,“從今往后,我們都要好好地活。”
她將新調的藥膏裝入一枚圓盒子,遞給鶯時:“女孩家的臉,還是別留疤。”
“多謝姑娘……”鶯時珍惜地雙手捧住藥盒,眼眶驟紅:“自奴婢娘親去后,再無人待我這般好。”
嚴嬤嬤在一旁看著,亦不由動容,她忍不住出聲勸道:
“姑娘,縱一時見不到夫人,院里人事也須盡早安排,丫鬟婆子總該采買幾個,縱非自幼相伴,也強過讓那邊塞人進來。”
“嬤嬤,近來京中可有什么矚目的盛事?”云昭眸光微轉,輕聲問道,
“類似今日義母這般宴席,能引得京中勛貴盡數到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