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癱倒在地,遍體血污如潑墨,殷紅血跡在灰暗的淵石上蔓延開來,觸目驚心。
神無憶立于其前,絕情劍寒芒直指其喉間,劍尖離肌膚不過分毫。任誰看到這幅畫面,都會在第一個瞬間斷定是神無憶將云澈重創至此,并欲取其命。
這一幕映入畫彩璃眼中,她所有魂弦瞬間緊繃欲斷,一雙美眸更是碎開無盡憤怒的星光,手中璃云劍飛射而出,攜著一瞬爆發到極致的折天劍意,直取神無憶最易斃命之處。
這是平生第一次,畫彩璃如此決絕的釋出奪命之劍,毫無猶豫,毫無保留。飛射中的璃云劍在她極度的驚惶與憤怒之中帶起近乎刺耳的顫鳴。
閃耀到凄烈的劍芒如破曉天光,將灰暗的世界從中斷開,轉瞬已臨近神無憶的身后……但神無憶竟像是毫無察覺,軀體未動,玲瓏玄界和琉璃之冰都未現出,就連玄氣也沒有釋放絲毫。
哧——
利劍穿心,破體而過,連血沫都來不及濺出。
云澈的瞳孔瞬間收縮。
璃云劍貫穿的不是神無憶的虛影,而是她不釋任何防御的軀體。
穿心而過的那一剎那,折天劍意在她體內無情爆發,將她的五臟六腑一瞬重創,經脈更是碎斷無數。
畫彩璃的臨近,云澈早已感知。神無憶神滅境六級的修為,加之本就遠超常理,還不受淵塵壓制的靈覺,也毫無疑問早就察覺。
但……她為什么不避不御?
破體重創,氣血逆涌,神無憶臉色瞬間慘白,唇間溢出大片無法強抑的血流,但她的神情卻依舊如前般冰寒淡漠,不見半分痛苦,亦無絲毫驚容。
穿體而過的璃云劍劍勢未減,在即將觸碰到云澈之時忽然折轉而上,在灰暗的空間劃開一道綺麗如霞的弧線,然后飛入少女如玉般的指間。
畫彩璃的身影已然現于云澈身前,盈怒的劍意與玄氣將神無憶遠遠逼開,她劍指神無憶,聲音帶著幾分顫抖的嘶啞:“神無憶,你……你竟敢……”
被她護于身后的云澈只能勉強看到她的側顏……她一襲神衣染塵,長發微亂,眼尾因極致的盛怒暈開一抹艷紅,那絕非平日里嬌怯的胭脂色,而是被怒火灼燒的丹霞色。
原本攜著無盡靈韻的劍氣也似被怒焰全部引燃,化作細碎的劍痕在周身流轉,就連鬢邊垂落的發絲都跟著玄氣的躁動而悉數炸起。
即使是看著畫彩璃一生成長的畫浮沉與畫清影,也從未見過她如此可怕的樣子。
但即使盛怒至此,她依舊沒有失心暴起,她單手執劍,另一只手卻是置于身后,與云澈的氣機緊密相連,就連大半的玄氣,也都凝于身后的手掌之上。
她眸中映著神無憶的身影,折射著平生從未有過的刺骨冰寒。手中玉劍嗡鳴震顫,明耀的劍芒幾近刺目,明知不敵對方,卻毫無退卻的釋放著不惜玉石俱焚的決絕。
神無憶沒有言語,飛身而起,遙遙而去。
在身影完全沒入灰霧前的那一刻,她眼眸轉過,深深的凝望了云澈一眼,也觸碰到了云澈一直緊緊跟隨,蘊著太多情與念的視線。
莫名的,她竟在這一瞬的視線觸碰下,讀懂了他眼底所蘊的深意。
畫彩璃依舊全身緊繃,直至神無憶的氣息完全消失于感知之中,她才如從噩夢中醒來,周身顫蕩的劍氣一瞬潰散。
當!
最為珍視的璃云劍從指間失力脫落,她猛地轉身,撲跪在云澈身前,顫聲道:“云哥哥,你……你還好嗎……傷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