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對這位樞密使,敬畏中摻著懼意,有一種想被仰望之人看見和認可的期許,轉而對陸婉兒放緩語氣:“今日確實抽不開身,你莫惱。”
心上人的軟語,叫陸婉兒心里歡跳:“我送你的荷包可戴了?”
謝容“嗯”了一聲。
“拿來。”陸婉兒說道。
謝容從腰間抽下荷包,揭起窗紗一角,遞入。
陸婉兒接過,將折疊的紙頁放入荷包,然后從窗紗遞出:“這里面有謝郎想要的。”
謝容看了荷包一眼,接過的同時,有意無意地碰了碰女子的指尖,這似有若無的觸碰,叫陸婉兒既羞怯又貪戀。
從始至終,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亦從不否認內心的算計,要青云直上,要位極人臣,野心的外放需要權力依撐,陸婉兒便是他的晉身之階。
對他來說,兒女私情終須屈于權勢之下。
但這并非代表得了權勢便要割舍柔情,他都要!他既會娶陸家女,也會把戴纓拴在身邊。
彼邊……
戴纓剛回院落,正準備進屋,謝珍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闖進院里。
“表姐能耐,人雖沒去陸府,卻叫陸家娘子惦著,當真是好算計!”
“珍姐兒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戴纓問道。
謝珍冷笑:“怪道愿意把青玉項圈借我佩戴,我巴巴跑一趟,原是給你作嫁衣!讓陸家娘子點名要見你,都說無商不奸,果真如此。”
接著就把初八那日陸家去寺廟祈福,讓戴纓同去一事道了出來,說罷,將手里的木匣子往地上一擲,
謝珍本想找個由頭將青玉項圈據為己有,現在卻不能了,不僅得不到,還讓戴纓有了嶄露人前的機會,如何不恨,裝都懶得裝了。
戴纓彎腰將木匣拾起,拂凈表面的灰土,打開看了一眼。
“珍姐兒這話好沒道理,分明是你開口要它,我稍有猶豫,你便怨我小氣,怎么反怪我來?”
謝珍語塞。
戴纓又道:“我曾提醒表妹,莫要戴出門……想來這話也是沒入耳。”
“你……”謝珍理虧,卻又不愿承認,轉而露一個惡惡的笑,“表姐嘴頭子厲害,我說不過,我母親叫你去前面,走一趟罷。”
戴纓心底冷笑,這才一點點動靜,就讓戴萬如起了戒備。
戴萬如見了戴纓,揮手讓謝珍和其他人退下,屋里唯她二人時才緩緩開口,聲音又冷又硬。
“你的那點小心思,打量我不知道?”
撕下偽善的面皮,哪還有以往的親熱。
不待戴纓回話,戴萬如又道:“你同我那兄長一樣,最慣明里與世無爭,背里盡是算計,你見容兒與陸家小娘子交好,便想從中作梗,壞我兒姻緣,是也不是?!”
“你也不丈量自己是何身份,如何同陸家千金相比。”
戴纓面露惶恐,解釋道:“姑母何苦這樣輕賤于我,阿纓雖出身不高,卻也知進退。”
說著從袖中抽出帕子,拭去腮頰上的淚,“適才姑母的那番話阿纓聽出大概,原是表兄得了陸家娘子垂青,若表兄能做陸家東床快婿,阿纓只有歡喜,哪敢生出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