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興同坊的巷尾是獨一處的僻靜,一般的喇唬和幫閑都不敢來這惹事,私底下都知道西苑水深著,東廠的人不過來過一兩次,犯事的人自有法子知道這里的人惹不起。
隱隱的鬧市里,七拐八拐才能摸到些門道,遠遠看到圍欄里的靜默的深院,似是為了掩人耳目,內侍太監都換上私服才兜兜轉轉來這一趟。
“誒,那個買糖葫蘆的,給我來上兩串。
”一個小廝用腰間的纏著的布擦了擦汗,從兜里掏了幾個銅板出來。
鄭墨言經過幾日的訓練和排演早就動作熟練,一串給人家拿著,一串用油紙給人包起來帶走,麻溜地收了錢,見人走遠了,順手摘了一串糖葫蘆塞進嘴里,嘎嘣嘎嘣咬了一個,眼睛瞇成一條線,嘴里甜滋滋的。
他力氣大精力足,扛著兩大束糖葫蘆串一口氣走十里都不在話下,帶著頭巾,往白凈的臉上抹了些灰黑,裝束一扮,一個小販就開始走街串巷了,早兩日他就在這看著,還賣出了好幾串,當然他自己也吃了不少。
離他較遠的徐方謹和溫予衡早通過關系混上了給西苑送米送菜的。
得知消息的后兩日他們便發現了張孝貴出沒在西苑,茶樓里悄摸一探聽便知道他焦急上火,估計是沒找到門路,這幾日還會再回來。
他們不敢打草驚蛇,便提前在此地設伏。
兩人已經在這搬了一個時辰了,老老實實地搬上搬下,眼睛在行步間觀察著一切來往的人。
突然一個人急沖沖撞上來,溫予衡手上一大把菜葉子就往天上飛散開來,籠子里的雞鴨撲騰叫了起來,撲哧著羽毛亂飛。
“哎呦!你是不是瞎了眼,怎么大個人沒看見嗎?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人倒打一耙,爬起來就要推搡溫予衡。
徐方謹迅速上前去低頭哈腰,給他拍了拍身上的雞毛和菜葉子,“這位公子,實在對不住,小人手腳忙亂,沖撞了貴人,他是剛來的,不懂規矩,你大人有大量,就寬宥他一回吧。
”
“什么臟東西,離我遠一點。
”張孝貴嫌惡地避開了徐方謹的靠近,“走開,下賤東西,也敢碰本少爺。
”
徐方謹立刻賠笑,“是是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這就給您賠罪。
只求您別告訴我們管事的,今天有大人物要來,小人也是糊口的,就想掙些錢養七十歲的老母。
”
他一臉凄苦相,雙手合十一個勁地賠罪,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張孝貴本滿臉不屑,但聽到他口中的大人物,立刻雙眼放光,也不追究了,趕忙從懷里摸了幾兩銀子塞給了徐方謹。
“小兄弟,剛才也是我走太快了,沒注意到你們,這點小錢你們拿去喝酒。
”又勾搭上他的肩,壓低聲音問:“什么大人物,小兄弟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