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見面的地點是一家咖啡廳,見面時對方看到兩個高個子的男生一齊進來也愣住了。
魏予箏最先開口說猜猜哪個是你兒子,女人迅速笑起來,眼睛里泛起一層水霧,抬手撫向魏予箏的肩膀,說:“都長這么高了啊。”
聊天中得知女人早在十年前就再婚了,再婚的丈夫帶著一個比魏予箏小一點的妹妹,女人沒有再要孩子,一家三口生活在一塊。
“你奶奶那邊……總之有什么問題就給我打電話,能來我一定會來。”
期間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魏予箏臉上,仿佛沒想到他能和自己長得如此相像,語氣也越來越熱切,最后她把自己的手機號留給了魏予箏。
分別后,魏予箏那副善談的表情馬上消失了,眼神里流露出一些無措,抬頭看一看尹封,知道在對方那里討不到有用的建議,但還是開口扯一些有的沒的,“她比我想得更年輕一點。”
尹封說:“是嗎?”
魏予箏沒忍住吐槽,“你能不能換一句說。”
“你很開心見到她。”尹封一針見血。
魏予箏又有點扭捏,嘴上說著就還好吧,回家的一路上心情都難以平復。
這是時隔七年,他再一次見到媽媽。
那之后女人時不時就會跟他聯系,過問他近來的情況,甚至還想把他接到鄰市去住一陣。魏予箏拒絕了,因為他還要等奶奶回來。
結果沒有等到。
奶奶一直住院。
開學后女人多次來學校看望他,每一次都拎著一大袋的零食,魏予箏不好意思,說:“媽,我不是小孩了。”
他重新管女人叫“媽”,之前都羞于開口。
女人就會抬手撫摸他的頭發和臉,魏予箏要承認自己很受用,哼著小曲踏進教學樓,把零食四散給同學,和尹封對視一眼,又開始獻殷勤,把里面自己最喜歡吃的拿給對方,說一會兒咱倆分著吃。
再次和程閱說上話,是一次升旗演講,兩個人都在被采間準備。
“我沒有惡意。”程閱解釋說。
魏予箏不接程閱的話,只看自己的演講稿,把爛熟于心的句子重頭默一邊。
他拿程閱當空氣,程閱自顧自繼續說,“我只想和你交個朋友。”
魏予箏這才回過頭,眼神充滿質疑,明顯不相信對方的話。
“我們是同類,不是嗎?”
魏予箏直接站起身,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根本就不……我倆是朋友,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他否認了,繞開程閱頭也不回走出去。
那之后過去沒幾天,醫院就下了病危通知書。
老人的葬禮在鎮上舉行,魏予箏和尹封是一塊請假回去送行的,幾天里他都像行尸走肉一般,整個人頭腦發木且沒什么實感。
葬禮上他媽也來了,把他摟在懷里撫摸他的發尾,她的懷抱很溫暖,帶著一點柔柔的香水味。
“這么多年辛苦你了,我之前都聽你奶奶講了,她也是不放心你才把我叫過來的,沒事的你還有媽媽。”
女人安慰他的語氣也很很真摯,可魏予箏就是哭不出來,一雙眼睜到干澀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