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的小兒子,他爸向來是舍得花錢的。
魏予箏還在想著,車子正好在紅燈前停下,他扭頭發現尹封正看著自己。
那雙漆黑的眼眸太過專注地凝望他,魏予箏一時間忘記要說什么話。
直到信號燈變色,他才僵著一把嗓音問對方,是嫌油費太便宜嗎,到底開窗還是開空調。
他希望尹封選前者。
因為車窗一旦關上,又將他們與外界的一切隔絕開來。
街邊所有熟悉的店鋪都在車玻璃的映照下褪色,他們之間的氛圍也變得古怪。
“都可以。”尹封把選擇權給到他,甚至有些玩味地講,“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關窗。魏予箏,你是知道的吧?”
……果然是在玩他。
他媽的,有時候真的很煩尹封。
可又不得不承認,只有和尹封在一起,魏予箏才愿意回來。
青港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一百次出行里總會有一次撞見熟人。
魏予箏死也不想一個人面對他爸那一家。
正正好是魏予箏升入初中那一年,鎮上傳出大院要拆遷的消息。
也就是在那一年,平時都不怎么跟老家走動的老爸,開始頻繁來鎮上串門,每次都帶著一大堆滋補養生的禮品,揚言說要孝敬魏奶奶。
開始的幾次,魏老太毫不客氣,用鞋底子和掃帚招呼自家兒子,可魏予箏他爸臉皮厚,來得次數多了,總不好次次都趕走。
魏奶奶每次提到魏予箏的爹,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好歹是自己肚子上掉下的一塊肉,縱使再不爭氣,把貪婪寫在臉上,她也不能真把人撕碎了燉湯喝。
見沒法打動自己老母,魏予箏他爸改變了策略,開始往家里帶小孩用的書包、文具。
這一招果然有效,魏奶奶深知自己年紀大了,不可能護著小孫子一輩子,心里還是希望她那不成器的兒子能待魏予箏好。
魏奶奶的態度有所緩和,魏予箏他爸便趁熱打鐵提了拆遷款的事。他知道自己早二十年就去世的老爹在北市有套房,面積不大,但地段很好,一家三口住是小了點,不如趁現在房子值錢賣掉,換個大點的房子。
這一回,魏奶奶沒有先把巴掌糊在自己兒子臉上,而是平心靜氣地問:“那箏兒怎么辦?”
魏予箏他爹愣了愣,隨后笑說:“媽,你說什么呢?魏予箏也是我兒子,我還能不管他?自然是搬回來和我們一家一塊住。”
魏予箏放學后把書包一丟就扒著門偷聽,聽到一半就急了,狠狠把自己往床上一摔。
媽呀,好痛!
床硬得沒辦法把他拋起來,僅僅是四條床腿發出“吱呀”一聲。
他耍脾氣也窩窩囊囊的,沒人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