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予箏有點急,忍不住問:“你怎么還沒走?”
聽到聲音,尹封抬起眼,“我媽讓我等你。”
你怎么這么聽話?!魏予箏沒把這句說出口,他不敢,只得氣鼓鼓往樓下去了,老舊的鐵質梯子被他踩得咣咣響。
之后的幾天,他一直故意很遲才出門,尹封沒有半點焦躁,更沒有找劉伏苓告狀,整得魏予箏都有些愧疚了。
怎么辦?
萬一被老師發現了怎么辦,同學們又會怎么看他?
魏予箏高度緊張,一星期連續遲到三次,連班主任都有些惱怒了,本來她還挺喜歡這個嘴甜又聽話的小孩兒的。
最后一次,她指著魏予箏說:“你,去外面罰站。”
魏予箏灰溜溜地出門,還沒來得及感到丟人,一扭頭,隔著半條走廊,正拐角處,尹封也站在自己教室外面。
尹封沒有和他對視,魏予箏卻無法移開目光。
他不敢問尹封這是第幾次罰站。大家都不喜歡尹封,包括老師。
尤其是老師。
一節課四十五分鐘,站到最后魏予箏腳掌發麻,背后的書包沉甸甸墜著他,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下。
等他再抬起頭,尹封已經沒有站在教室門外了。
老師叫他進門,問他今天為什么遲到,魏予箏看著班主任眼鏡鏡片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倒影——
一個小男孩,驚弓之鳥般地聳著肩膀。
老師,你為什么要說尹封的壞話,為什么要班上的同學孤立他?
老師你討厭他嗎?
我也討厭他,因為他總是拽拽的,不愛和我講話,如果他話多一點……如果他不在上學的時候等我就好了。
那他就不會挨罰。
“我、我半路想起來作業忘記帶了,又回家去拿的。”
他有很多的問題,全部咽進肚子里,張口全部是謊言。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謊話是一種牢靠的語言,為他避開許多傷害。
魏予箏不懂大人,但很懂自己,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可要他去和尹封道歉,他又拉不下這個臉。況且尹封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他的眼里就沒有他。
劉伏苓是唯一能讓尹封聽話的人,尹封只在乎他媽媽。
于是魏予箏特意找了周末這天敲響尹封家的門。
入夏后天氣好熱,樹上仿佛有一百萬只蟬在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