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霧總帶著黏膩的潮濕,將貝克街的紅磚老屋裹進一片朦朧。陸則裹緊風衣,指尖的懷表依舊溫熱,林穗刻下的“平安”二字,在霧色里成了唯一的坐標。陳默站在街角的電話亭旁,平板屏幕上的紅光映亮他的下頜線,上面是新目標的資料:“查爾斯·阿斯特利,世襲伯爵,‘色欲’特質契合度91%,慣用祖傳城堡舉辦‘午夜沙龍’,誘騙懷揣星夢的年輕女孩,近三年已有七人失蹤,最后線索都指向他的私人莊園。”
“用什么當誘餌?”陸則的聲音被霧氣揉得發沉。他還沒從龍虎山與張清玄交手后的震撼里抽離,張清玄的身影總在腦海里盤旋,而陳默那句“盡快完成任務”,更像一根無形的線,牽著他往前沖。
陳默收起平板,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絲絨禮盒,里面躺著一枚鑲嵌著粉鉆的胸針,造型是展開的荊棘玫瑰,針尖泛著冷光:“這是‘魅心石’打造的胸針,傳說能放大佩戴者的魅力,卻也會勾起旁觀者的貪欲。查爾斯收藏了無數珠寶,唯獨對‘有靈性’的寶石癡迷。我們以‘東方珠寶商’的身份參加今晚的沙龍,只要他收下胸針,‘引導符印’就能悄無聲息地附在他身上。”
暮色漸濃時,兩人驅車抵達阿斯特利莊園。哥特式的尖頂刺破霧層,莊園門口的路燈泛著昏黃的光,穿著燕尾服的侍者躬身引路,空氣中彌漫著香檳與香水的混合氣息,甜膩得讓人不適。沙龍設在宴會廳,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衣香鬢影間,查爾斯正擁著一位金發女孩談笑風生。他穿著剪裁得體的禮服,面容俊朗,眼角的細紋卻透著一絲陰鷙,目光掃過人群時,像在挑選獵物。
陳默端著兩杯香檳走上前,笑容得體:“阿斯特利伯爵,久仰大名。我是陳,這位是我的助手陸,特意帶來一件稀世珍寶,想請您品鑒。”他打開禮盒,粉鉆胸針在燈光下流轉著詭異的光暈,查爾斯的目光瞬間被吸引,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這枚胸針……”查爾斯伸手想去觸碰,指尖卻在半空頓住,眼神里閃過一絲警惕。
“它叫‘月下玫瑰’,”陳默不動聲色地將禮盒遞得更近,“傳說佩戴者能獲得極致的吸引力,且只對真心之人展現光彩。伯爵身邊從不缺美人,或許它能幫您找到真正的‘靈魂伴侶’。”
這句話恰好戳中了查爾斯的虛榮心。他冷哼一聲,接過胸針別在領帶上,粉鉆的光芒似乎與他的氣息相融,泛起淡淡的紅光。陳默眼底閃過一絲了然,指尖在口袋里輕按,平板上顯示“符印激活”,查爾斯的“色欲”能量波動正緩緩攀升。
就在這時,宴會廳的大門突然被猛地推開,霧氣裹挾著寒風涌入,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男人逆光而立,短發凌厲,眉眼間與宮崎芽有七分相似,手里握著一把泛著冷光的武士刀,刀身映著水晶燈的碎光,聲音冷冽如冰:“查爾斯,你碰不得那枚胸針!”
陸則心頭一震——是宮崎澈。自從那天在加州醫院一別,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宮崎芽的哥哥,想必已經順利解決了安娜貝兒的事,卻沒想到會在此刻、此地重逢。
查爾斯皺眉,語氣不悅:“你是誰?敢闖我的莊園?”
宮崎澈大步上前,武士刀直指陳默,刀鞘摩擦發出的輕響在喧鬧的宴會廳里格外清晰:“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該幫騎士團作惡。陳默,你用原罪容器復活天啟四騎士,根本不是為了拯救世界,而是為了奪取他們的力量!”
陳默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指尖悄然摸向腰間的武器:“宮崎澈,騎士團的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
“外人?”宮崎澈嗤笑一聲,目光掃過陸則,“陸則,你還被蒙在鼓里嗎?阿爾弗雷德早就被原罪侵蝕,復活天啟四騎士只是幌子,他想讓原罪籠罩人間,讓所有人都成為欲望的奴隸!張清玄一直在追查這件事,而我妹妹芽芽,就是為了幫他,才被騎士團追殺!”
陸則的瞳孔猛地收縮,懷表差點從掌心滑落。他想起陳默對任務的偏執,想起龍虎山那股莫名的不安,想起林穗生前說過“真正的守護,是守住人心的清明”,心頭的疑慮像潮水般涌來。
“一派胡言!”陳默厲聲喝道,抬手對著宮崎澈射出一枚麻醉針,“拿下他,別讓他壞了大事!”
陸則卻站在原地沒動。宮崎澈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心底塵封的疑問,他看著陳默眼中的狠戾,再看看查爾斯領帶上那枚散發著紅光的胸針,突然明白,自己一直以來堅守的“使命”,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宮崎澈側身避開麻醉針,手腕一翻,武士刀寒光乍現,精準斬斷了查爾斯胸前的領帶,胸針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查爾斯突然像瘋了一樣,撲向地上的胸針,眼神里滿是貪婪:“我的……那是我的!”
“魅心石放大了他的色欲,再加上符印的催化,他已經快被欲望吞噬了。”宮崎澈的聲音帶著急促,“陸則,清醒點!天師劍已經重現,張清玄會帶著芽芽趕來,我們必須阻止騎士團,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陳默見陸則遲疑,臉色愈發陰沉,直接掏出一把手槍對準宮崎澈:“既然你找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槍聲在宴會廳里響起,霧氣似乎更濃了。陸則猛地回過神,一把推開陳默的手臂,子彈擦著宮崎澈的肩膀飛過,打在身后的水晶燈上,碎片四濺。“陳默,”陸則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要知道真相。”
陳默愣了一下,隨即冷笑:“真相?真相就是你要么跟我完成任務,復活林穗;要么跟他們一起,被原罪碾碎。”
就在這時,莊園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熟悉的聲音:“陸則,別信他的鬼話!”
陸則轉頭望去,霧氣中,張清玄背著天師劍,宮崎芽跟在他身邊,兩人的身影逐漸清晰。一場關于真相與謊言、欲望與堅守的對決,在倫敦的迷霧中,正式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