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后通牒（第1頁）

下午三點，林氏集團總部大樓西側(cè)的舊檔案室改造的小會議室里，百葉窗被完全拉嚴，只留下一盞冷白色的頂燈懸在天花板中央，光線精準(zhǔn)地落在長桌中央的銀色金屬盒上，盒身反射的光刺得人眼睛發(fā)疼。林悅坐在長桌的一端，手里握著那支刻著“蘇”字的銀質(zhì)鋼筆，筆尖懸在空白的審訊記錄紙上，卻遲遲沒有落下——桌上已經(jīng)整齊擺放著三份證據(jù)：爬藤巷閣樓的交易照片、云頂閣松鶴廳的監(jiān)控截圖、盛達投資與陸宇賬戶的可疑轉(zhuǎn)賬記錄，每一份都像一把鋒利的刀，等著劃破最后的偽裝。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節(jié)奏平穩(wěn)，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是陸宇。林悅深吸一口氣，將鋼筆放在記錄紙上，指尖在“蘇”字上輕輕摩挲，仿佛能從母親的遺物中汲取最后一絲冷靜。她沒有抬頭，只是輕聲說：“門沒鎖，進來吧?！?/p>

陸宇推開門，身上穿著一件淺灰色的囚服——警方為了這次“單獨對峙”，臨時批準(zhǔn)他脫下看守所的橙色馬甲，但手腕上的電子監(jiān)控手環(huán)還亮著綠光，每走一步就發(fā)出細微的“滴滴”聲，像在為這場對峙倒計時。他看到桌上的證據(jù)和林悅冰冷的側(cè)臉，腳步頓在門口，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你找我……有什么事？警方說你有新證據(jù)要核實。”

林悅終于抬頭，目光落在他手腕的手環(huán)上，又緩緩移到他胸前——那里本該別著她送的鋼筆，現(xiàn)在卻空空如也。“坐。”她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聲音沒有絲毫溫度，“不用裝了，我找你，不是核實證據(jù)，是跟你攤牌?！?/p>

陸宇在椅子上坐下，身體下意識地往后靠，雙手放在桌下，緊緊攥成拳頭。他看著桌上的照片，視線在爬藤巷那張上停留了兩秒——照片里他遞信封的動作被拍得清清楚楚，信封上的“林氏”水印格外刺眼。“我知道你想問什么，關(guān)于那些證據(jù)，我在看守所已經(jīng)跟警方解釋過了，我是被林天雄威脅的，他用我父親的遺愿和陸氏的復(fù)國資金逼我……”

“威脅你需要你精準(zhǔn)地把‘被篡改的宏遠流水’指給我看？”林悅打斷他的話，拿起第一份證據(jù)——那張標(biāo)注“2025。07。03爬藤巷”的照片，推到他面前，“還是威脅你在云頂閣，平靜地向林天雄匯報‘林悅對密鑰碎片完全信任’？陸宇，你看著我，告訴我，你遞出去的那個信封里，裝的是你父親的賬本，還是老系統(tǒng)的密鑰碎片？”

陸宇的眼神躲閃了一下，不敢直視林悅的目光，聲音低了些：“是……是密鑰碎片，但我沒辦法，林天雄說如果我不照做，他就毀掉陸氏最后一點資產(chǎn)，還會傷害我在國外的妹妹……”

“你妹妹？”林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拿起第二份證據(jù)——盛達投資的轉(zhuǎn)賬記錄，上面清晰地顯示“2025。06。20盛達投資向陸宇境外賬戶轉(zhuǎn)賬50萬”，“這50萬是林天雄給你的‘威脅費’？還是你傳遞情報的‘報酬’？我查過了，你在國外根本沒有妹妹，你父親去世后，陸氏的直系親屬就只剩你一個人。你所謂的‘威脅’，不過是你背叛的借口?！?/p>

轉(zhuǎn)賬記錄像一記重錘，砸在陸宇的心上。他猛地抬起頭，眼神里的慌亂變成了惱怒，聲音也提高了些：“你查我？林悅，你連我最后的隱私都要剝奪嗎？我承認，我收了錢，但那是為了接近林天雄，拿到他犯罪的證據(jù)！我以為你會懂，我以為你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你……”

“幫我？”林悅拿起第三份證據(jù)——云頂閣的監(jiān)控截圖，畫面里陸宇正將鈦合金盒子遞給林天雄，“幫我就是把智慧新城的核心密鑰交給境外黑產(chǎn)公司？幫我就是引導(dǎo)我查被動過手腳的文件，耽誤我找到媽媽的報告？幫我就是在你匯報時，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像念臺詞一樣說‘可利用林悅對母親的執(zhí)念，進一步引導(dǎo)至假線索’？”

最后一句話，林悅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她想起那晚在云頂閣通風(fēng)口聽到的每一個字，想起陸宇平靜無波的語氣，心臟像被無數(shù)根針同時刺穿。她將鋼筆放在監(jiān)控截圖上，筆尖指著陸宇遞盒子的手：“你戴的這塊表，是我去年生日送你的，你匯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塊表背后的意義？你遞盒子的時候，有沒有哪怕一秒，覺得對不起我對你的信任？”

陸宇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那里空空如也，表已經(jīng)被警方作為證物扣押。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所有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監(jiān)控截圖里的畫面、轉(zhuǎn)賬記錄上的數(shù)字、爬藤巷照片里的信封，還有林悅眼底的傷痛與憤怒，像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將他徹底困在里面。

“我……”陸宇的聲音帶著顫抖，雙手從桌下拿出來，放在桌上，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我承認，我一開始是被林天雄的條件誘惑了，他說只要我?guī)退玫矫荑€，他就幫我重建陸氏，讓我父親的心血不至于白費。我以為我能控制局面，我以為我能在拿到他犯罪證據(jù)后全身而退，我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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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會真的背叛我，沒想到你會沉迷于他給的‘復(fù)國資金’，沒想到你會把我當(dāng)成棋子，對嗎？”林悅打斷他的話，身體微微前傾，眼神里的銳利像一把出鞘的刀，“陸宇，我最后問你一次，你到底是不是林天雄安插在我身邊的間諜？你接近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帶著目的？”

會議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電子手環(huán)的“滴滴”聲在空氣中回蕩。陸宇的肩膀微微顫抖，他看著林悅眼底的絕望，看著桌上的證據(jù)，終于低下了頭，聲音低沉而沙啞：“是……我是林天雄安插的人。他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找到我，給了我錢，給了我重建陸氏的希望，讓我接近你，獲取智慧新城的核心情報，還有你媽媽報告的下落。”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徹底擊碎了林悅心里最后一絲僥幸。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的傷痛已經(jīng)被冰冷的堅定取代。她拿起桌上的審訊記錄紙，推到陸宇面前，拿起那支銀質(zhì)鋼筆，遞給他：“簽字。承認你是林天雄的間諜，承認你傳遞情報、篡改文件、協(xié)助轉(zhuǎn)移密鑰的所有行為?！标懹羁粗媲暗匿摴P，看著筆桿上的“蘇”字，想起林悅曾經(jīng)拿著這支筆，笑著說“這是媽媽留給我的，現(xiàn)在我把它借給你，希望你能像媽媽一樣，堅持真相”。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記錄紙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我不能簽?！标懹畹穆曇魩е耷唬瑓s依舊搖了搖頭，“林天雄還在外面，他還有同黨，我要是簽了，他會對我剩下的家人動手，他會毀掉林氏，他會……”

“你現(xiàn)在想起林氏了？你傳遞情報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林氏會被毀掉？你引導(dǎo)我查假線索的時候，怎么沒想過媽媽的報告會永遠消失？”林悅猛地站起身，將鋼筆拍在桌上，聲音里帶著壓抑已久的憤怒，“陸宇，我給你最后通牒：要么現(xiàn)在簽字，告訴我媽媽報告的下落，我可以在法庭上為你求情，算你戴罪立功；要么我現(xiàn)在就把所有證據(jù)提交給警方和檢察院，讓你和林天雄一起，為你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電子手環(huán)的“滴滴”聲突然加快，像是在響應(yīng)林悅的最后通牒。陸宇抬起頭，看著林悅決絕的眼神，看著桌上的證據(jù)，又想起林天雄在他出發(fā)前說的“如果你敢背叛我，你就永遠別想再見到你妹妹”——他終于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他以為的“重建陸氏”，不過是林天雄的騙局；他以為的“控制局面”，不過是自欺欺人；他傷害的，是唯一真心對他的人。

“報告……報告在東風(fēng)五金廠的地下室，藏在當(dāng)年陸氏的舊機床里?！标懹畹穆曇魩е^望，他拿起鋼筆，在審訊記錄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字跡潦草而顫抖，“林天雄讓我把報告藏在那里，說等他拿到密鑰后，就一把火燒掉，徹底毀掉證據(jù)。他還說，他已經(jīng)安排了人在周三晚上行動，毀掉智慧新城的安防系統(tǒng)，讓境外黑產(chǎn)公司趁機竊取數(shù)據(jù)?！?/p>

林悅的心臟猛地一縮——周三晚上，正是他們計劃完成安防算法更換的時間！林天雄是想在他們最放松的時候動手！她立刻拿起手機，撥通劉敏的電話，聲音帶著急切：“劉姐，立刻通知陳默，加快算法更換進度，讓警方加派人手保護智慧新城的服務(wù)器機房！林天雄計劃在周三晚上動手，毀掉安防系統(tǒng)，竊取數(shù)據(jù)！另外，安排暗線去東風(fēng)五金廠地下室，找到我媽媽的報告，一定要確保報告安全！”

掛掉電話，林悅看著陸宇簽完字的審訊記錄，心里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片空蕩蕩的疼。她拿起記錄紙，放進銀色金屬盒，又將鋼筆收好——這支筆見證了她的信任，也見證了她的背叛，從今往后，它將成為指證陸宇的證據(jù)，也成為她心里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警方會來帶你回去?！绷謵偟穆曇艋謴?fù)了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你說的這些，我會讓警方核實，如果屬實，我會兌現(xiàn)我的承諾，為你求情。但陸宇，我們之間，從你選擇背叛我的那一刻起，就徹底結(jié)束了?！?/p>

陸宇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桌上，砸在證據(jù)紙上，暈開淡淡的痕跡。電子手環(huán)的“滴滴”聲漸漸放緩，像是在為這段破碎的關(guān)系，奏響最后的挽歌。

林悅拿起銀色金屬盒，轉(zhuǎn)身走向門口。在推開門的瞬間，她回頭看了陸宇一眼——他依舊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她沒有停留，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輕輕帶上門，將所有的傷痛與背叛，都關(guān)在了那個冰冷的會議室里。

門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照進來，落在林悅的身上，卻沒有帶來絲毫暖意。她握緊手里的金屬盒，心里清楚，這場“最后通牒”不是結(jié)束，而是反擊的真正開始——周三晚上的安防保衛(wèi)戰(zhàn)、東風(fēng)五金廠的報告尋找、林天雄同黨的追查，還有林氏集團的危機化解，每一件都刻不容緩。

她抬頭看向集團大樓的頂層，那里曾是林天雄的辦公室，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查封。她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朝著調(diào)查中心的方向走去——獨飲的苦酒已經(jīng)咽下，證據(jù)的鎧甲已經(jīng)鑄好，最后的通牒已經(jīng)發(fā)出，接下來，該輪到她打響這場“破局之戰(zhàn)”的關(guān)鍵一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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