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裹著山間的寒氣,吹得云頂閣外墻的爬山虎簌簌作響。林悅蜷縮在藤蔓纏繞的雜物間角落,后背緊貼著冰冷的石墻,指尖因用力攥著微型攝像頭而泛白——這個雜物間是她剛才趁保安換班時溜進來的,堆滿了廢棄的桌椅和落灰的裝飾畫,唯一的通風口正對著松鶴廳的正門,剛好能將包廂門口的動靜盡收眼底,卻又被茂密的藤蔓完全遮擋,成了絕佳的隱蔽點。
她調(diào)整了一下攝像頭的角度,鏡頭透過通風口的格柵,對準松鶴廳那扇朱紅色的厚重木門。門楣上掛著“松鶴廳”的木牌,漆色暗沉,邊緣刻著繁復的云紋,和母親蘇婉舊照片里林天雄書房的裝飾紋樣一模一樣——這個細節(jié)像針一樣扎進林悅心里,她突然想起,云頂閣的注冊信息雖然是盛達投資,但裝修風格處處透著林天雄的喜好,或許從一開始,這家會所就是林天雄的私人據(jù)點。
晚上八點零五分,松鶴廳的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個穿黑色西裝的服務(wù)員端著托盤走出來,托盤上放著兩只空茶杯。林悅的心跳猛地一緊,目光死死盯著門縫——下一秒,陸宇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后,他正側(cè)身讓服務(wù)員通過,黑色襯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塊她送的手表,表盤上的小缺口在廊燈下發(fā)著冷光。
陸宇沒有絲毫慌亂,甚至還對著服務(wù)員微微點頭,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只是來參加一場普通的商務(wù)宴請。他抬手整理了一下領(lǐng)帶,動作自然得像是演練過千百遍,然后轉(zhuǎn)身關(guān)上房門,門軸發(fā)出輕微的“咔嗒”聲,將包廂內(nèi)外徹底隔絕。
“神色如常……他怎么能這么平靜?”林悅的心臟像被重錘砸中,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想起上周在清溪書店,陸宇擋在她身前面對歹徒時的堅定;想起他送她白菊時,說“阿姨會希望我們守住林氏”時的溫柔;甚至想起昨天晚上,他還發(fā)來“早點休息”的消息——可現(xiàn)在,他卻像沒事人一樣,走進這個藏滿陰謀的包廂,準備完成一場可能毀掉林氏、玷污母親遺愿的交易。
微型攝像頭還在運轉(zhuǎn),鏡頭里的朱紅木門緊閉著,聽不到里面的任何聲音。林悅將耳朵貼在通風口的格柵上,只能隱約捕捉到細碎的談話聲,分不清是陸宇還是其他人。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備用手機,屏幕亮著,劉敏的最后一條消息還停留在“警方十分鐘后到”,可此刻,她卻覺得這十分鐘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林悅屏住呼吸,透過藤蔓的縫隙看向會所入口——一隊穿黑色西裝的保鏢簇擁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那人穿著深灰色中山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正是林天雄!
“叔父?他怎么會來?”林悅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瞬間攥緊了手機,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之前所有的計劃里,都只預料到沈明哲會來接密鑰碎片,沒人想到林天雄會親自到場——這說明這場交易的重要性遠超想象,或許不僅僅是密鑰碎片,還涉及更深的秘密,比如母親當年的死亡真相,或者林氏集團的控制權(quán)。
林天雄走得很慢,每一步都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沒有像平時那樣帶著溫和的笑意,而是面色冷峻,眉頭微蹙,眼神銳利地掃過會所的每一個角落,包括林悅藏身的雜物間方向。林悅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后背緊緊貼住石墻,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她太清楚林天雄的洞察力,當年母親調(diào)查資金異常時,就是因為低估了他的敏銳,才最終出事。
保鏢在松鶴廳門口停下,其中一人上前敲了敲門,聲音低沉:“林董。”
包廂門很快被打開,陸宇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他看到林天雄時,眼神里沒有絲毫驚訝,仿佛早就知道他會來。他微微躬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聲音不大,卻能清晰地傳到林悅耳中:“林董,里面都準備好了。”
林天雄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抬腳走進包廂。在他跨過門檻的瞬間,他突然轉(zhuǎn)頭,目光精準地掃過林悅藏身的雜物間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林悅的心臟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頭頂——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直到包廂門再次關(guān)上,那道冰冷的目光消失,林悅才敢緩緩呼出一口氣,手心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她低頭看向微型攝像頭,鏡頭里只剩下緊閉的朱紅木門,門楣上的“松鶴廳”木牌在廊燈下泛著暗沉的光,像一張吞噬秘密的嘴。
“為什么……他明明知道我在查他,還敢親自來?”林悅輕聲自語,腦海里閃過母親報告里的一句話:“林天雄擅長將危險藏在平靜之下,越是關(guān)鍵的交易,他越會親自把控。”她終于明白,這場會面之所以“致命”,不僅是因為密鑰碎片的交接,更因為林天雄要親自確認——確認陸宇沒有背叛,確認所有證據(jù)都已被掩蓋,確認她這個“侄女”再也沒有機會揭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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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調(diào)整攝像頭,對準包廂的窗戶——雖然距離較遠,但能看到窗戶上映出的兩個模糊身影,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應該是林天雄和陸宇。她試圖捕捉他們的動作,卻只能看到陸宇抬手遞出一個黑色的東西,應該是那個鈦合金盒子;林天雄接過盒子,放在桌上,手指在盒蓋上輕輕敲擊,像是在確認里面的東西。
“他們在談什么?密鑰碎片的后續(xù)?還是我媽媽的報告?”林悅的心跳越來越快,她想起陳默之前恢復的監(jiān)控里,林天雄曾說“蘇婉的報告必須毀掉”,難道他今天來,不僅是為了密鑰,還要讓陸宇徹底銷毀母親的證據(jù)?
就在這時,包廂里突然傳出一陣輕微的爭執(zhí)聲,雖然聽不清內(nèi)容,但能感覺到氣氛變得緊張。林悅看到窗戶上的身影動了起來,陸宇似乎站了起來,身體微微前傾,像是在爭辯什么;林天雄則靠在椅背上,姿態(tài)放松,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陸宇在爭什么?是后悔了,還是在討價還價?”林悅的心里涌起一絲微弱的希望,可下一秒,窗戶上的身影又恢復了平靜,陸宇坐了下來,林天雄拿起桌上的鈦合金盒子,遞給身邊的保鏢,保鏢接過盒子,快步走出包廂,朝著會所后門的方向走去——顯然是要將密鑰碎片轉(zhuǎn)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