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林悅坐在辦公室的飄窗上,膝頭攤著一疊泛黃的信紙——是媽媽蘇婉生前寫的日記,她從家里的舊木箱里翻出來,想借著整理這些回憶,驅散心里殘留的疑慮。陽光透過白色紗簾灑在信紙上,字跡娟秀,記錄著十年前她剛接手林氏基建部時的日常:“今天跟天雄去工地,他教我看圖紙,說以后林氏要烤年輕人了”“悅如今天又鬧著要吃糖醋排骨,得早點回家”……
林悅指尖輕輕拂過“天雄”兩個字,心里泛起一陣復雜的情緒。昨天陸宇的解釋那么坦誠,賬本和聊天記錄都經得起推敲,劉敏看到的“異常”,或許真的只是巧合——陸宇只是想悄悄找到陸氏破產的證據,不想讓她擔心而已。她想起昨晚私房菜館里,陸宇把排骨上的軟骨都挑給她,笑著說“阿姨說你小時候最愛啃這個”,那種溫柔不像裝出來的;想起他陪她整理媽媽的舊照片時,指著一張蘇婉在工地的照片說“阿姨年輕時真厲害,我以后也要像她一樣,幫你守住林氏”,眼神里的堅定也不像假的。
“別多想了,劉姐只是太敏感了。”林悅對著信紙輕聲自語,把那疊監控照片和打印紙塞進抽屜最深處,仿佛這樣就能把疑慮也藏起來。她起身走到書架前,想找一本之前陸宇推薦的《城市基建安全案例》,卻發現書不在原位——上次陸宇借去看,說要做二期的風控參考,還沒還回來。
“正好去找他拿書,順便問問清溪的路線。”林悅整理了一下裙擺,走出辦公室。調查中心里很安靜,陳默戴著耳機在修復被刪除的監控片段,屏幕上滿是跳動的代碼;李曼對著電腦核對巴拿馬賬戶的流水,眉頭微微皺著;劉敏坐在工位上,手里拿著個假密U盤,看到林悅過來,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卻只是點了點頭,沒像平時那樣主動打招呼。
林悅的腳步頓了一下,心里莫名有些發緊。她知道劉敏還在懷疑陸宇,可她現在只想相信陸宇——畢竟,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是陸宇一直陪著她,幫她對抗沈家,幫她推進項目,要是連他都不能信,那她還能信誰?
陸宇的工位在調查中心的角落,靠近窗戶。林悅走過去時,發現他不在座位上,電腦屏幕亮著,上面是清溪小鎮的地圖,王健的書店位置被紅色標記圈了出來,旁邊還備注著“周六上午十點,人流最少”——顯然是在規劃去見王健的路線。
“看來他也很重視找王健的事。”林悅心里的疑慮又淡了些,伸手想叫醒電腦屏幕(屏幕已經進入休眠預覽模式),卻在指尖碰到鼠標的瞬間,屏幕突然亮起,跳出一個沒關的文件夾窗口——不是她以為的路線圖,而是一個命名為“備份”的加密文件夾,里面的文件列表里,有一個文檔的名稱讓她心臟猛地一縮:“王健接觸計劃_林天雄。pdf”。
“林天雄?”林悅的指尖瞬間冰涼,下意識地放大窗口。文檔只露出一角,她能看到里面的幾行字:“……拖延林悅至周日,確保我方先接觸王健……”“……必要時可動用‘老鬼’的資源……”后面的內容被文件夾窗口擋住,她剛想拖動窗口,就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悅如?你怎么在這兒?”陸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林悅猛地回頭,手指還停在鼠標上,心臟像要跳出胸腔。她看著陸宇手里的咖啡杯,杯壁上的水珠還在往下滴,顯然是剛從樓下買咖啡回來。“我……我來拿你借的那本《城市基建安全案例》,你不在,我就想等你回來。”她努力讓聲音平穩,卻感覺喉嚨發緊,不敢看陸宇的眼睛。
陸宇的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臉色微變,快步走過來,不動聲色地關掉了文件夾窗口,重新點開清溪地圖:“抱歉,剛才去買咖啡了,書在我抽屜里,你自己拿吧。對了,我剛跟清溪那邊的暗線聯系了,王健的書店周末正常營業,我們周六早上過去,應該能見到他。”
他的動作很自然,語氣也和平時一樣溫和,可林悅卻注意到,他握鼠標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而且在關掉文件夾時,他的眼神快速掃了她一眼,像是在確認她有沒有看到什么。
“好……好的。”林悅走到抽屜前,拉開抽屜,卻發現那本書就放在最上面,她剛才明明看到抽屜是關著的,陸宇根本沒必要特意去買咖啡——除非,他是故意利害,給她制造“看到電腦”的機會,又或者,他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臨時出去處理。
“對了,你剛才在看什么?”林悅假裝不經意地問,伸手拿起書,指尖卻在微微發抖,“我剛才好像看到一個關于‘計劃’的文檔,是跟王健有關的嗎?”
陸宇的動作頓了一下,轉身看著她,笑容依舊溫和:“哦,是我整理的‘接觸王健的注意事項’,怕到時候出什么意外,我跟暗線商量好的流程,里面提到林天雄,是怕他也派人去搶王健,所以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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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什么,就是掃了一眼。”林悅避開他的目光,把書抱在懷里,“我先回去了,周六早上見。”她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陸宇的工位,走到走廊時,才發現手心全是汗。
回到辦公室,林悅把書扔在桌上,癱坐在椅子上,心臟還在瘋狂跳動。剛才看到的那幾行字,像針一樣扎在她心里——“拖延林悅”“我方先接觸”“老鬼的資源”,這些都不是陸宇解釋的“注意事項”該有的內容。而且“老鬼”是誰?劉敏之前說過,那個缺指的男人是幫沈家洗錢的“老鬼”,陸宇怎么會提到他?
她想起上一章陸宇說“去窄巷咖啡館見的是父親的老部下老楊”,可“老鬼”和“老楊”會不會是同一個人?陸宇是不是在撒謊?還有那個文檔名稱里的“林天雄”,是指“對抗林天雄”,還是“和林天雄合作”?
林悅打開抽屜,拿出那些被她藏起來的監控照片和打印紙,重新攤在桌上。東風五金廠的銹鐵門、窄巷咖啡館的缺指男人、爬藤巷閣樓的黑色信封,再加上剛才看到的文檔片段,還有劉敏說的“被刪除的監控”,所有被她刻意忽略的疑點,此刻像拼圖一樣,慢慢拼出一個讓她心驚的輪廓。
“不可能……陸宇不會跟林天雄合作的。”林悅用力搖了搖頭,試圖說服自己,卻想起周六晚上陸宇在車里打的那個匿名電話,想起他說“賬本的事我圓過去了”,想起他看著她房間燈光時復雜的眼神——那些她之前強行解釋為“有苦衷”的細節,現在都有了另一種可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