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薛嘉言剛起床,聽司雨把戚炳春的話復(fù)述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眼底卻沒半分溫度。
她原本的計劃,是先弄死戚少亭,等戚家人嘗夠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再慢慢收拾戚家剩下的三個人,可戚炳春偏要自己撞上來,還這般咄咄逼人,也好,那就先從他下手。
想到弄死戚炳春,薛嘉言眼底忽然閃過一絲銳光,他一死,戚少亭就得按制丁憂三年,這剛到手的五品鴻臚寺丞,還不是得乖乖還回去?對于戚少亭這種人來說,那的是抓心撓肝的疼,哭得不是爹死了,是是官沒了。
薛嘉言思忖片刻,決定還是移步往客堂去,看看戚炳春想做什么。
戚炳春端坐在主位上,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臉色陰沉,見薛嘉言進來,開口便是冷硬的訓(xùn)斥:“你如今真是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哪有做兒媳的整日往外跑,拋頭露面像什么樣子?戚家的臉面,都快被你丟盡了!”
薛嘉言看著他,憶起前世之事,咬了咬牙。
她死前的那個秋天,一天夜里,甘松來接她入宮。誰知姜玄有事,她剛到宮門口又被送了回來。
那晚她恰遇到醉酒晚歸的戚炳春,戚炳春借酒發(fā)瘋,欲行不軌,嘴里低聲說著:“咱也嘗嘗皇帝的女人什么滋味……”
薛嘉言拼命掙扎卻不敢大聲喊,被人知道,她原本就不堪的名聲,更會雪上加霜。
“賤人,又不是黃花閨女,皇帝睡得,老子摸不得?”
掙扎間,薛嘉言的簪子刺中了戚炳春的面頰,戚炳春大怒,扯過薛嘉言踹了兩腳。幸好戚少亭這時過來了,將她帶走了。
戚炳春見薛嘉言半天沒說話,不耐煩道:“你可知錯?”
薛嘉言回過神來,心底翻涌著恨意,面上卻連一絲波瀾都無。
她清楚戚炳春的脾性,跟他分辨不過是白費口舌,只淡淡抬眸,語氣平靜無波:“公公找我,想必不是只為了訓(xùn)斥我?guī)拙浒桑坑惺裁词拢环林闭f。”
戚炳春被她這不軟不硬的態(tài)度噎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端起茶盞抿了口,才慢悠悠道:“我在家閑了這些時日,實在悶得慌。你娘家在京里人脈廣,路子多,便幫我尋個差使做做。也不用多大多體面,是份正經(jīng)差事就行,也能幫著貼補家用,總好過在家坐吃山空。”
“貼補家用”四個字,聽得薛嘉言心頭冷笑不止。他從前的俸祿何曾往家里拿過,不過是官癮犯了,又想用她的銀子再買個官罷了。
薛嘉言面上卻沒露分毫,只微微頷首,應(yīng)承道:“公公的意思我曉得了,你先留意著,有合適的機會再跟我說。”
說罷,她不再多留,轉(zhuǎn)身便往外走,戚炳春本還有些不高興,但想著兒媳這意思是答應(yīng)了,便忍了下來。
薛嘉言現(xiàn)在有李虎那樣的殺手,要取戚炳春的性命易如反掌。可一刀斃命,也太便宜他了,死得未免太過痛快。
薛嘉言眼底閃過一絲陰鷙的冷光,她不僅要戚炳春死,還要他死得痛苦,死得難看。
官迷、好色……這是戚炳春的弱點,可以拿來做文章。
薛嘉言坐在窗下細細思量,忽想起前世一樁命案來。
那是立冬節(jié)后第二日,天剛亮,欒氏就跌跌撞撞跑回府,發(fā)髻散亂,聲音發(fā)顫地說:“不好了……王寡婦家出命案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