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言梳洗罷,丫鬟們端著早餐進了屋,紅木桌上擺得滿滿當當。
中間是一盤羊肉煎餃,外皮煎得金黃酥脆,旁邊一碗桂圓紅棗羹,還有一盅當歸羊肉湯,另有涼拌黃瓜、清炒豆芽、豆沙糕等吃食。
薛嘉言掃過這滿桌的吃食,眉頭輕輕蹙起:“怎么這般膩?”
她雖愛吃羊肉,可如今入了夏,天氣漸熱,也勾不起胃口。
司春連忙上前,拿起筷子夾起一個煎餃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笑道:“奶奶往日最喜羊肉,奴婢就吩咐廚房多備了些。這煎餃是羊肉荸薺餡的,荸薺脆甜,能解膩;當歸羊肉湯也是溫性的,補而不燥,正適合這個時節喝。”
薛嘉言沒接她搛過來的煎餃,只從碟子里夾了兩筷子清炒的綠豆芽,又喝了兩口微涼的小米粥,便放下了碗筷。
司春還想再勸,薛嘉言卻揮了揮手,語氣淡淡的:“我等會要出門,你去安排安排,讓司雨進來伺候我吃飯。”
司春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卻還是躬身退了出去。
“奶奶有何吩咐?”司雨進來問道。
薛嘉言指了指桌上的早餐,目光冷了幾分:“你把這些吃食每樣都留一份,用干凈的瓷碗裝著,送到太醫署去,請太醫驗一驗,看看里面有沒有加不該加的東西。”
她說著,遞了一塊溫潤的白玉牌給司雨,正是苗菁上次給她的。
司雨接過玉牌,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婢子明白,這就去辦。”
薛嘉言看著司雨的背影消失在側門,目光重新落回桌上那盤羊肉煎餃,眼神有些恍惚。前世的片段突然漫進腦海,清晰的仿佛就發生在昨日。
也是這樣一個初夏,司春在凈房里沐浴,戚少亭醉醺醺從外間回來,撞開了浴室的門。
后來司春裹著衣裳哭,戚少亭被哭煩了,皺著眉扔了句“哭什么?既看了你的身子,納你做妾便是”。
那時她怕司春不愿做妾受委屈,問了她好幾回。司春總是垂著淚,攥著衣角反復說“聽主子的”,那怯懦又順從的模樣,讓她很是心疼。
那時郭曉蕓懷著身孕,戚少亭身邊確實缺個伺候的人,她便順水推舟應了這樁事,看著司春做了妾室,搬去郭曉蕓的院子。
重生回來,她起初并沒懷疑司春。
畢竟司春是呂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呂家當差,一家子的生計都系在呂家身上,按說絕不敢背叛她。
她不再因名聲而自怨自艾后,多關注身邊人,才慢慢察覺出不對勁。
相比之下,戚少亭的演技倒真算好,并沒有露出什么破綻。
傍晚,司雨推開房門,反手關緊,轉身的瞬間,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嘴唇抖得厲害,聲音帶著哭腔:“大奶奶……司春姐姐她……她是糊涂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她這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