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實下意識轉頭看向身側的劉訟師,劉訟師上前一步,對著李大人拱手行禮,姿態從容不迫:“回大人,周老實人如其名,是個老實人,不善言辭,特請在下代為陳詞。先說戚、周兩家的婚約——當年戚炳春與周老實交換信物為憑,今日周家人亦將信物帶來了。”
話音剛落,周老實的妻子張氏連忙將懷里的布包遞向衙役,布包層層打開,里面躺著一只老舊的銀鐲。
衙役將銀鐲呈到案上,李大人拿起端詳片刻,微微頷首。
“除了信物,”劉訟師又道,“當年見證二人換信的王五,雖因生病未能上京,卻親筆寫下證詞,詳述十四年前戚、周定親的經過,還按了手印,此刻也一并呈給大人。”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箋,由衙役轉呈上去。李大人逐字看完,再度點頭。
“至于戚家女戚倩蓉與魏世子魏揚的私情,”劉訟師的聲音抬高了幾分,故意讓堂外的百姓也能聽見,“當日周家人去戲樓尋親,恰好撞見二人在雅間內舉止親昵,戲樓的掌柜、小二,還有鄰座的幾位看客,都能作證。周子旺上前理論時,被魏揚毆打致傷,至今身上還有淤青,當時診治的大夫也可作證,人證、物證一應俱全,絕非空口白話。”
“夠了!”魏揚猛地打斷他,拈著玉扳指,語氣滿是不耐與傲慢,“不就是打了人么?多大點事!他要多少湯藥費,說個數,我魏家還賠得起!”
李大人斜睨了他一眼,冷聲道:“魏世子,周家告你的可不止‘毆打良民’一條,還有‘奸污有約之女’——這通奸之罪,你認不認?”
“不認!”魏揚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下巴微抬,語氣里滿是不屑,“分明是戚家小姐主動糾纏于我,我念她是女子,未曾多加苛責,如今反倒被她倒打一耙,真是無妄之災!”
“你胡說!”周子旺氣得滿臉通紅,往前沖了兩步卻被衙役攔住,只能指著魏揚怒吼,“我們掀開雅間布簾的時候,你手還在她懷里呢!那么多人都看見了,你怎么敢不認!”
“轟——”
堂外的百姓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議論聲此起彼伏。
魏揚的話像針一樣扎在戚倩蓉心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魏揚,嘴唇哆嗦著。
一旁的戚炳春也猛地轉頭看向女兒,眼神里滿是質問,她不是說跟魏揚兩情相悅嗎。
戚倩蓉只覺得天旋地轉,雙腿一軟,順著堂下的廊柱滑坐在地。
她看著魏揚冷漠的側臉,淚水混著臉上的脂粉往下淌,聲音哽咽著,帶著最后的祈求:“魏郎……魏郎你不能這么說……你忘了在戲樓里,你還說要娶我的嗎?”
魏揚下巴微抬,視線掠過癱在地上的戚倩蓉,語氣里滿是嘲諷:“戚姑娘,我怎么可能要娶你?論家世,論品行,我都不可能娶你啊。”
戚倩蓉的心像被重錘狠狠砸中,瞬間碎得四分五裂。她終于看清,魏揚從始至終都沒有真心待她,如今事鬧大了,他只想把所有污水都潑到她身上,好讓自己全身而退。
可她的小腹里,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啊!這是她唯一的籌碼,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再也顧不得什么羞恥體面,含淚的目光死死盯著魏揚,聲音帶著哭腔的懇求:“魏郎,你不能這么對我……我已經有了你的骨肉!你忍心拋棄我們嗎?”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戚炳春雙眼似利箭一般射向戚倩蓉。恨不得當場殺了她,太蠢了,這種話怎么能當眾說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