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言牽著棠姐兒上前,對著苗菁深深躬身,鄭重道謝:“今日多虧苗大人及時出現(xiàn),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苗菁連忙側(cè)身避開,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郭曉蕓,嘴角牽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語氣比剛才柔和了幾分:“不必這么客氣,我今日剛好下值,想著曉蕓姐來游湖,便順路過來接她回去,沒想到正巧遇上這事。”
郭曉蕓聞言,臉頰瞬間泛起一層薄紅,連忙攏了攏鬢邊的碎發(fā),故作平淡地說道:“是啊,真是趕巧了。若不是你來得及時,高家那樣不依不饒,我們指不定要被纏到什么時候呢。”
幾人一同往停著馬車的地方走,暮色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湖邊的風(fēng)帶著水汽,吹得人心里微涼。
郭曉蕓看薛嘉言一直皺著眉,臉色沉沉的,便輕聲問道:“薛妹妹,你說……高家今日這事,會不會是故意的?那玉牌好端端的,怎么偏偏這時候丟了?虧得找到了,若不然棠姐兒小小年紀(jì)就被冤枉偷東西,這高家人心可真毒。”
薛嘉言心緒像被揉亂的線團(tuán),亂得厲害。她搖了搖頭,聲音帶著沉悶:“不管是不是故意的,總之我很生氣。”
她真的很生氣,她本是呂家堂堂正正的嫡女,若不是因?yàn)楦赣H,她根本不會姓薛,更不會卷入薛家與高家的恩怨。
她本該在江南長大,繼承呂家的產(chǎn)業(yè),做個自在的女商人,不必嫁給戚少亭那樣陰險狡詐的窩囊廢,也不必遇上姜玄那個不顧廉恥、搶奪臣妻的皇帝。
她和母親從未虧欠過高家分毫,母親當(dāng)年成親時根本不知道父親在京城已有妻室,可高家卻一次次地羞辱她們,前世母親遭受數(shù)次言語侮辱,今日棠姐兒當(dāng)眾被污蔑是小偷,薛嘉言真真是怒不可遏。
從前她只想著,重生歸來,弄死戚家人就算了。可今日高家的所作所為,像一把刀,徹底劃破了她最后的隱忍,她不滿足于只弄倒戚家了,她要讓肅國公府、讓高家,都付出代價!
回到戚府,薛嘉言哄棠姐兒睡下后,獨(dú)自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月色發(fā)呆。
她反復(fù)琢磨著今日湖邊的事,也愈發(fā)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個深宅婦人,既不能入朝為官執(zhí)掌權(quán)柄,也沒有家族勢力可依傍,想要扳倒肅國公府和高家那樣的勛貴門第,所能借助的,唯有姜玄的帝王之權(quán)。
想到這里,她心里不由得泛起幾分悔意,上次入宮時,自己不該一時賭氣說那些冷言冷語,若是因此惹得姜玄厭棄,不再召她入宮,那她所有的計(jì)劃都將化為泡影。
薛嘉言起身喚來司春和司雨,壓低聲音吩咐:“你們找些輕薄的云紗,縫制一件貼身的紗衣,樣式要雅致些。”
司春和司雨找了庫房里最細(xì)軟輕薄的云紗,躲在偏廂,小心翼翼地趕制紗衣,她們隱約猜到,這衣裳是給誰準(zhǔn)備的。
同一時刻,皇宮長宜宮的寢殿內(nèi),燭火通明。
姜玄坐在御案后,聽張鴻寶講述今日湖邊爭執(zhí)詳情。
他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尤其是聽到楊夫人指責(zé)薛嘉言毆打誥命夫人時,氣息更是不穩(wěn),臉色陰沉。
待張鴻寶說完,姜玄問道:“朕現(xiàn)在能給她封個誥命嗎?”
張鴻寶聞言,臉色瞬間白了幾分,連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勸道:“皇上,按例來說,誥命需等戚大人三年考滿,政績合格后,才能由吏部遞折子申請,再經(jīng)陛下御批,才能冊封。薛主子如今……還得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