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菁想著,帝王之威,向來不容抗拒,薛嘉言縱是有再多不愿,也沒膽量違逆。
戚少亭不過是個剛入仕的小官,竟毫無征兆地連升四級,從七品閑職一躍成了五品鴻臚寺丞,當時朝中還有人議論此事不妥,是皇帝說見過戚少亭的文章,是可造之才。
如今想來,那都是托詞,應是對戚少亭獻妻的補償。
苗菁抬眼看向薛嘉言,見她依舊垂著頭,整個人透著一股淡淡的委屈與茫然。他心里忽然生出幾分憐憫,沒再多問。
“皇上不難伺候,宮中又無妃嬪,只要太后不知道這件事,便無大礙。等皇上充盈后宮,想來此事也就了了。若是中間有需要我?guī)兔Φ?,你便遣人來說。”苗菁低聲叮囑薛嘉言。
薛嘉言十分感激:“多謝苗大人,我真是不知該如何謝您了。”
苗菁擺了擺手:“薛夫人助我曉蕓姐良多,苗某感激不盡,幫夫人做兩件事,也是應當?shù)摹!?/p>
從苗府出來,馬車剛駛離元寶胡同,呂征那小子跟著跑上來了。
薛嘉言命車夫停車,呂征貓著腰湊過來,聲音壓得極低,對著薛嘉言稟報:“奶奶,剛才姑娘從后門出來,坐了小轎去了‘玉春班’戲樓。那戲樓魏世子也常去,小的悄悄跟進去轉了一圈,樓下沒瞧見他們,想必是去了二樓包廂里?!?/p>
薛嘉言眼底掠過一絲冷意,“玉春班”戲樓,她前世便聽說過,正是戚倩蓉與魏揚私下相會的常去之地。
前世戚倩蓉是一年后才珠胎暗結,被魏揚納為妾室;這一世,既然戚倩蓉為了私會不惜拿棠姐兒做幌子,害女兒遭了那般大罪,她不妨推波助瀾一把,讓戚倩蓉早點去魏家那個火坑里“享?!薄?/p>
薛嘉言靠在車廂壁上暗自思忖:呂征年紀太小,行事終究不夠穩(wěn)妥,這事若是交給他,萬一出了岔子,反倒打草驚蛇。
其實她大可以找苗菁幫忙,以苗菁的能力,辦這事易如反掌,可人情不該用在這種小事上,戚倩蓉這般沒腦子的貨色,還犯不著讓她動用苗菁的關系。
回到戚府,薛嘉言讓人叫了呂舟過來。
“奶奶有何吩咐?”
薛嘉言道:“你去勾欄巷那邊,弄些無色無味的媚藥來,再想辦法混進‘玉春班’戲樓的二樓包廂,把藥下到魏揚和蓉姑娘喝的酒水里。”
呂舟聞言愣了一下,臉上露出疑惑之色:“奶奶,這事不難辦,可這般做……怕是不妥吧?咱們與蓉姑娘終究是一家人。”
“一家人?”薛嘉言冷笑一聲,眼底的寒意再也藏不住,“若不是她為了出去私會,拿棠姐兒做幌子,棠姐兒兒怎會落水發(fā)燒,還遭了出痘的罪,差點連命都沒了?”
她聲音沉了沉,“呂舟,我不需要你問緣由,也不要您揣測對錯。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否還肯像對我母親那樣,對我絕對忠誠?”
呂舟見狀有些慌,竟叫起了從前的稱謂,鄭重道:“姑娘這是怎么說的?我們一家蒙老太爺救助才能活命,若不是心系在姑娘身上,又怎會盼著您在戚家好?”
薛嘉言知道呂舟是忠心的,他呂家的家生子,對她向來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
他不知道戚少亭做的齷齪事,眼下她也不好宣之于眾,只低聲道:“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會胡鬧的人,若不是被逼到這個份上,我不會做這種事。”
呂舟見薛嘉言態(tài)度堅決,他便不再多問,躬身應道:“是,是我錯了,我不該質疑您的決定。我這就去辦,定不會讓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