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言心口像是被烈火灼燒,再也等不及,轉身就要往外走:“你們守著棠姐兒,我去太醫署!”
就在她剛掀開屋簾時,院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司春氣喘吁吁附耳小聲道:“奶奶!張公公回來了!”
薛嘉言眼中瞬間燃起希望,急匆匆就往張鴻寶府趕。
張鴻寶剛從西山回來,本想歇一日,聽聞棠姐兒病危,立刻叫人備車,親自去了太醫署,請來了最擅長小兒科的周鶴年太醫。
周鶴年須發皆白,精神卻矍鑠,提著藥箱匆匆進了戚府。
他先是仔細查看了棠姐兒臉上、手上的疹子,又俯身為孩子診脈,還詳細問了燒退的時間、疹子出現的順序,片刻后才直起身,長舒了一口氣:“諸位放心,是水痘,不是天花。這孩子體質弱,水痘發得密些,才看著像天花,好在發現及時,不礙事。”
這話一出,屋內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氣,薛嘉言更是心口的巨石轟然落地,腿都有些發軟,若不是扶著床沿,險些站不住。一旁的欒氏原本緊繃著的臉終于緩和,瞪了一眼戚倩蓉。
周鶴年取出紙筆,飛快寫下藥方,一邊寫一邊叮囑:“這藥每日煎三次,飯后服用。后續孩子身上會渾身長水皰,癢得厲害,千萬不能讓她亂抓。抓破了不僅會留疤,還容易感染,到時候就麻煩了。我再開一副止癢的藥水,癢的時候用溫水泡浴,能緩解些。”
薛嘉言接過藥方,雙手都在微微顫抖,對著周鶴年連連躬身:“多謝太醫!多謝太醫!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她立刻讓司雨取了一張銀票送給周鶴年,又親自送他出門。
果然如周鶴年所說,到了傍晚,棠姐兒身上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水皰,從臉頰蔓延到四肢,連小腳上都有。
她癢得厲害,小身子在床榻上扭來扭去,小手不停往身上抓,哭得撕心裂肺:“娘!癢!好癢!我要抓!”
薛嘉言坐在床邊,把棠姐兒的小手緊緊攥在自己手里,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卻還強裝溫柔哄著:“棠姐兒乖,不能抓,抓了會留疤,就不漂亮了。娘一會給你泡浴,泡了就不癢了,好不好?”
女兒每哭一聲,都像刀子扎在她心上。薛嘉言一夜沒合眼,始終守著棠姐兒,只覺得女兒受的這些苦,比她自己遭再多罪都要難受百倍。
兩天后,棠姐兒身上的水皰終于開始結痂,癢意輕了許多,也能坐在床上小口吃些清粥小菜了。
薛嘉言守了女兒近十日,幾乎沒合過一個整覺,此刻見孩子好轉,她才敢癱倒在隔壁的床榻上,渾身骨頭像散了架,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只長長吐出一口氣,眼底的擔憂終于淡了些。
就在她昏昏欲睡時,司春輕手輕腳走了進來,壓低聲音道:“奶奶,外頭都在傳……說是皇上在西山春狩的時候,肅國公府的二姑娘為了救駕受傷了,皇上親自把她送回營帳。現在京城里都在傳,說二姑娘怕是要被選進宮了。”
薛嘉言想起在西山時,姜玄抱著她時的灼熱、櫻花樹下說要教她騎馬的溫柔、夜里失控的癡纏……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嗤,他做這些,像是喜歡她一樣,其實不過是貪戀她的身子罷了。這不很快就要佳人在懷了。
薛思韞要進宮為妃了?那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