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她又被折騰到后半夜才睡著。第二天清晨,姜玄起身時,連素來淺眠的她都沒被驚醒,可見是累得狠了。
等她終于醒過來,帳外已沒了往日的喧鬧,營地里靜悄悄的。
千茉端來溫水時,笑著解釋:“薛主子,您可算醒了。這會兒大部分人都去獵場了?!?/p>
薛嘉言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心里默默琢磨:這么多貴女去獵場,里頭定然有不少想借著機會討皇帝歡心、盼著進宮的。
她盼著真有人能得逞,若是皇帝有了新歡,早點厭棄她,她也就不必再進宮了。
吃完飯,張鴻寶就派了之前送她來的馬車過來,還特意囑咐車夫慢些走。
薛嘉言坐上馬車,車轱轆碾過官道,一路顛簸,可她實在太累了,靠在車廂壁上,竟也睡得香甜。
薛嘉言坐馬車回到戚府門口,剛進門就覺府里的氣氛透著股異樣,門房老劉見她回來,顫聲道:“奶奶!您可算回來了!大姐兒病了,燒了一天了!”
“什么?”薛嘉言腦子里“嗡”的一聲,方才在馬車上的困倦瞬間消散,她一把撩起裙角,不顧腳下裙擺絆住腳踝,腳步踉蹌卻飛快地春和院奔去。
還沒踏進春和院的內室,就聽見里面傳來棠姐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哇……不要喝藥!苦!娘!我要娘!”
她稚嫩的哭喊聲像針一樣扎在薛嘉言心上,她的心瞬間揪緊,腳步又快了幾分。
沖進屋里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心口一沉,欒氏皺著眉站在床邊,臉上滿是惶恐;戚倩蓉靠在桌邊,見棠姐兒哭,蹙眉罵道:“哭什么哭!喝個藥都不乖,不喝藥怎么退燒!”
奶娘則抱著棠姐兒,手里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汁,急得額頭冒汗,卻怎么也喂不進去,棠姐兒扭著身子,小臉燒得通紅,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我來喂!”薛嘉言快步上前,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棠姐兒淚眼朦朧間瞥見她,哭聲猛地一頓,隨即眼淚流得更兇了,伸出小胳膊朝著她的方向張開要抱:“娘!娘!”
那一聲“娘”嗚咽著,滿是委屈和依賴。
薛嘉言趕緊從奶娘手里接過藥碗,又小心翼翼地抱過棠姐兒,讓她靠在自己懷里,輕聲哄道:“棠姐兒乖,娘在呢,喝了藥病就好了,好不好?娘給你糖吃,喝完藥就給你,不苦的。”
她一邊說,一邊用小勺舀了半勺藥汁,放在嘴邊吹涼,再慢慢送到棠姐兒嘴邊。
許是有了母親在身邊,棠姐兒這次竟沒再抗拒,雖還是皺著小臉,卻乖乖張開嘴,一口一口把藥喝了下去。
等一碗藥見了底,薛嘉言趕緊拿過一旁的糖罐子,塞了一塊進棠姐兒嘴里,又輕輕拍著她的背,哼著哄她睡覺的童謠。
沒一會兒,棠姐兒的眼皮就耷拉下來,帶著淚痕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