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晨起,薛嘉言坐在妝臺前,鏡中是滿臉不甘的自己,眼底蒙著層散不去的倦意,籠了沉沉一層陰霾。
司春拿了一根紅寶石簪子正準備往她頭上插,薛嘉言抬手將金簪奪過來,扔回妝匣,“哐當”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屋里格外刺耳。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p>
那根簪子是姜玄賜的,她一看到簪子就想到姜玄,恨得牙癢癢。
重生回來,她步步小心,先是送走母親,再是溫柔小意討好皇帝,為的就是徐徐圖之,弄死戚家人。
可到頭來,戚少亭還是順著前世的軌跡升了官。難道重生真的沒有意義?難道她再怎么掙扎,都逃不開命運的擺弄?
她想起前世戚少亭踩著她官職步步高升,飛黃騰達,而她聲名狼藉,受人唾罵,棠姐兒也落得凄慘下場,一股無力感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狗皇帝!”薛嘉言低聲罵了一句,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哽咽。
她為了討姜玄歡心,做了多少從前不屑做的事?只盼著他能記著她的溫柔小意,滿足她小小的要求。
可他呢?轉頭就給了戚少亭連升四級的恩寵,分明是把她的討好當笑話,把她的請求當耳旁風!
狗皇帝,兩世都這般欺負她!
“下次再宣我進宮……”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對自己說,“打死我也不去了!”
管他什么帝王威嚴,管他什么恩寵得失,她受夠了這種任人擺布的日子。
戚少亭升了官又如何?大不了她換條路走,哪怕不再靠著姜玄,也要把戚家全弄死,大不了魚死網破!
薛嘉言因為皇帝給戚少亭封了官,氣得夜里睡不好,早上起來肚子又隱隱作痛,算算日子應該是要來癸水了,她一大早就心氣不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咒罵狗皇帝。
早在她第一次進宮時,張鴻寶就讓人問了她月事的大致日期,想來這幾日是不可能來召她了。
早餐時,戚少亭一臉笑意進來,殷勤地對薛嘉言道:“早上我讓廚房給你做了碗阿膠紅棗羹,你今日應該來月事了,補一補。”
薛嘉言看著戚少亭的殷勤,不由心生鄙夷,他大概以為這個官是她為他求來的,自從元宵節過后,總算是對她露出笑臉了。
薛嘉言不做聲,戚少亭也不以為意,上前撫著她的肩頭,柔聲道:“娘子辛苦了,來了月事就在家好好歇著,我不陪你用早膳了,得早點去衙門,還有許多事情要交代給同僚呢。
夜色如墨,薛嘉言平躺在床上,雙眼睜得透亮,一絲睡意也無。
若就此沉湎于失意,與前世那個在命運的泥沼里掙扎無果、最終俯首認命、任人搓圓捏扁的薛嘉言,又有什么分別?
重生一世,這不是偷來的光陰,而是逆天改命的契機。難道要讓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重蹈覆轍,再一次品嘗前世的痛苦嗎?
“不!”
一聲低喝在寂靜中響起,薛嘉言胸腔里翻涌的不甘不再是微弱的火苗,而是燎原的野火。
戚少亭升了鴻臚寺丞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