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亭的臉瞬間漲紅,胸口劇烈起伏。他怎么忘了,薛嘉言如今能直接面圣,真要是在皇帝面前說這么一句,別說升官,他現有的官位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那點剛剛燃起的怒火,瞬間被恐懼壓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壓下心頭的戾氣,臉上擠出幾分討好的笑,聲調也放軟了,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嘉嘉,你別生氣,我……我晚上喝多了,胡言亂語說的醉話。你別往心里去。”
見薛嘉言依舊冷著臉,他干脆往前湊了兩步,“咚”的一聲半跪在薛嘉言腿邊,雙手輕輕攥住她的裙擺,頭也伏在了她的膝蓋上。
下一刻,戚少亭壓抑的嗚咽聲便傳了出來:“嘉嘉,你不知道我心里多苦……我看著你入宮,夜里都睡不著覺,怕你受委屈,怕你被宮里人欺負。我……我那么心疼你,可我又沒本事,幫不了你什么,只能眼睜睜看著你……”
他越哭越“傷心”,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淚甚至沾濕了薛嘉言的裙擺。
薛嘉言垂著眼,看著伏在自己膝頭痛哭的男人,只覺得一陣惡心。
她與他,也曾耳鬢廝磨,你儂我儂,她十六歲認識了戚少亭,十七歲嫁與他,他比她大五歲,處處照顧她,萬事順著她,又長得俊秀,她怎么會沒有動過心呢?
隔了一世,薛嘉言早已清醒,戚少亭對她,完全就是利用。從前利用她的錢財為自己鋪路,養活戚家人,過上富足生活;后來利用她高升,做人上人。
他對她,從沒有過真情,若不然,怎么會主動與張鴻寶勾結,把自己的妻送上別人的床,哪怕那人是至高無上的帝王。
不過,看著戚少亭這般失落,不甘,薛嘉言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越是期待,越是失望,戚少亭如今日夜都活在煎熬里吧。這么看著戚少亭半真半假的演戲,還真挺有意思。
“夜里涼,別跪壞了身子,明日還要去衙門當差呢。”
戚少亭聽到這話,知道她是消氣了,心中一喜,哭聲漸漸小了,卻還故意磨蹭了片刻,才慢慢抬起頭,眼眶紅紅地看著她:“嘉嘉,你真好……我以后再也不胡說了。”
戚少亭抬頭細看薛嘉言,這一看,他呼吸驟然一滯。
不知為何,她越發嬌美了,明明熬到現在還沒睡,倒也不顯得憔悴,臉頰紅潤,一副春睡剛醒的嬌態。
這嬌美,是沾了皇帝的光吧?是宮里的錦衣玉食、龍涎香熏出來的,還是皇帝與床笫間激情碰撞出來的?
戚少亭心里像被針扎了似的,又酸又恨。
這是他的妻子!是他戚少亭明媒正娶的女人!如今卻因著另一個男人變得這般光彩照人。
他咽了咽口水,壓下眼底的陰鷙,站起來將薛嘉言攔腰抱住。
他的手臂收得極緊,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骨血里,帶著一種近乎掠奪的急切,擁著她往床邊走,壓低的聲音里摻著欲望與不甘:“嘉嘉,咱們許久不曾歡愛了……”
薛嘉言渾身瞬間僵住,后背貼著他溫熱的胸膛,卻只覺得一陣刺骨的寒意。
她猛地抬手,抓緊了戚少亭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里,冷聲道:“你當真要來?”
戚少亭的動作頓了頓,還想再說些軟話哄騙,就聽見薛嘉言接著道:“皇上跟我說,他不肯跟旁人共享女人。在他厭了我之前,你不許再碰我分毫。”
“轟”的一聲,戚少亭腦子里像是炸開了。
他抱著薛嘉言的手猛地僵住,原本涌上來的欲望瞬間被澆得精光,只剩下滿心的震驚與羞憤。
他已經將人擁到了床邊,床幔的流蘇都掃到了他的手背,可此刻卻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