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強光依舊籠罩著趙羽安。
掌聲的洪流沖擊著他的耳膜,也沖擊著他剛剛經歷了一場精神風暴的身體。
他握著琴頸的手指微微顫抖,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那巨大的聲浪像溫暖的潮水拍打著他,沖刷著剛剛在歌聲中撕裂開又暴露在光下的傷口。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敏捷地再次走上了舞臺。
是班長楊軒。
他臉上的震驚和動容還未完全褪去,眼神卻異常堅定。
他快步走到趙羽安身邊,沒有多余的言語,只是伸出手,穩穩地、有力地扶住了趙羽安微微有些搖晃的手臂。
他湊近趙羽安的耳邊,用清晰而溫和的聲音說。
“趙羽安,結束了,唱得非常非常棒!來,跟我走,小心臺階。”
楊軒的聲音穿透了掌聲的余韻和趙羽安耳中的嗡鳴。
趙羽安的身體似乎放松了一瞬,他下意識地微微側頭,朝向楊軒聲音的方向,輕輕點了點頭。
在楊軒沉穩的引導和扶持下,趙羽安抱著他那把承載了太多重量的吉他,腳步有些虛浮,卻堅定地轉身。
他沒有試圖去解開縛眼的緞帶,任由那象征性的黑暗暫時遮蔽著他可能依舊不適應的強光與現實。
楊軒小心地引著他避開舞臺上的線纜和麥克風架,一步一步走向舞臺側方的臺階。
趙軍碩在妻子的攙扶下,艱難地抬起頭,淚眼模糊地望向兒子消失的側幕方向。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喊什么,最終卻只化作一聲更深的、帶著無盡酸楚與釋然的嘆息,整個身體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絲力氣,沉重地靠在了椅背上。
李慧緊緊握著他的手,淚水依舊無聲滑落,目光也追隨著兒子離去的方向,充滿了后怕、心疼,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看到兒子“走出來”的復雜慰藉。
側幕的陰影如同溫柔的繭,暫時包裹住剛從灼目強光中退下來的趙羽安。
舞臺后方雜亂的腳步聲、工作人員壓低的對講機聲、以及前臺依舊洶涌的掌聲余波,構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手臂被楊軒穩穩地扶著,引導他在后臺略顯雜亂的通道里走了幾步。
直到確認離開了最直接的舞臺光源區域,楊軒才停下腳步,聲音依舊溫和。
“趙羽安,我們下來了,先把帶子解開吧?”
趙羽安這才像是回過神來,意識到臉上那層黑色綢帶還緊緊縛著。
他空出一只手,摸索到腦后那個略顯笨拙的結。
手指因為剛才用力按弦和情緒的劇烈波動而有些發麻和顫抖,解了好幾下才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