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櫟豫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那里也坐了幾桌人,看起來像是秦燕的同事團隊。
說完,謝櫟豫便轉身,步履輕松地朝著朋友那桌走去,很快融入了那邊的寒暄氛圍中,似乎篤定“秦川”會自己走向家人。
趙羽安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宴會廳入口的光影交界處。
巨大的壓力如同實質般擠壓著他。
主桌那邊,一位俊朗男子似乎正和身旁一位氣質溫婉大方的年輕女子說著什么,臉上帶著笑意。
一對面色和善的老夫妻也正與同桌的客人交談。
那是一個他完全陌生的家庭核心,一個他絕對不屬于的、充滿了愛和期待的中心點。
但是……莫名的……
他感覺那一桌的幾人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可是……自己完全沒有見過他們啊?
“過去?說我是誰?說你們認錯人了?說我不是秦川?”
這個念頭在趙羽安腦海中瘋狂盤旋。
他能想象到那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驚愕、困惑、審視、甚至……嘲笑。
這場景光是想象就讓他窒息,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恐懼的本能在這一刻壓倒了一切。
逃跑!離開這里!立刻!馬上!
這個念頭如同野火燎原,瞬間燒毀了他最后一絲猶豫。
他猛地低下頭,用那頂淺色棒球帽再次盡可能多地遮住自己剛剛暴露出來的、感覺無比脆弱的額頭和眼睛,然后毫不猶豫地轉身!
他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鹿,幾乎是貼著墻邊,避開人流最密集的區域,低著頭,腳步越來越快,朝著來時的旋轉門方向沖去。
旋轉門厚重的玻璃映出他倉惶的身影,他幾乎是撞了進去,冰冷的玻璃觸感讓他一個激靈,但逃離的渴望壓倒了一切。
旋轉門將他帶回了喧囂的大街。
午后的陽光刺眼,車水馬龍的噪音瞬間將他包圍。
但與宴會廳里那種精致而壓抑的喧囂不同,街頭的嘈雜帶著一種粗糲的真實感,反而讓他緊繃到極限的神經驟然一松。
他大口喘著氣,心臟還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后背的冷汗被風一吹,帶來一陣寒意,卻也讓他混亂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出來了!他逃出來了!
巨大的虛脫感和后怕感同時涌上心頭。
他靠在酒店外墻冰冷的石柱上,微微發抖,看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車流和行人,第一次覺得這平凡嘈雜的街頭是如此的安全和……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