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櫟豫溫和地笑笑,透過后視鏡看著他。
“不用客氣。”
一旁的老人也開口說。
“小娃子,有什么都可以說出來,我的這孫子可是他們科的一把手,有些病人想要看看都得排著號等呢!你放心說,他會幫你的。”
謝櫟豫也適時開口。
“看你壓力好像很大,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昨天校慶的表演我看了直播,非常棒!無論是舞蹈編排還是你和搭檔的表現力,都堪稱完美。秦州說你練習得很辛苦,現在放松下來,反而有點不適應了?”
聽到對方提起“校慶表演”、“完美”、“壓力”,趙羽安的心猛地一跳!
他在班級小彩排上那慘烈的破音和崩潰瞬間涌入腦海,與對方口中秦川“完美”的表演形成刺眼的對比。
一股強烈的傾訴欲,混雜著對自己困境的迷茫和對“專業人士”的潛在求助渴望,悄然滋生。
他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巨大的勇氣,依舊低著頭,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用上了最常用的“我有一個朋友”的句式。
“謝醫生,謝謝您。那個……表演……嗯……其實,我是說,我有一個朋友……他很喜歡音樂,也在準備一個表演……”
謝櫟豫微微挑眉,透過后視鏡看著后座少年緊繃的姿態和低垂的帽檐。
他想起昨天直播里秦川在舞臺上那自信飛揚、掌控全場的模樣,再對比眼前少年提及“朋友”時那掩飾不住的緊張,心中了然。
看來這位小少爺是真的在替朋友咨詢。
只不過他朋友的心理素質似乎沒那么好,連小少爺的心態都影響到了。
“哦?你朋友也在準備表演?”
謝櫟豫順著話題,語氣充滿鼓勵。
“是音樂表演?那他遇到了什么困擾呢?說出來,也許我能提供一點旁觀者的建議?”
他展現出心理醫生特有的傾聽姿態。
找到了突破口,趙羽安仿佛打開了話匣子,雖然依舊用著“朋友”的掩護,但語氣明顯急切和真實了許多。
“是的……他,他練習了很久,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其實能唱得不錯……但是,但是只要一看到臺下有觀眾,尤其是看到他們的表情……”
“他就會控制不住地去想,他們是不是不喜歡?是不是在嘲笑他?是不是覺得他彈錯了唱錯了?然后……然后他就真的會彈錯,會忘詞……就像……就像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受控制……”
他描述著班級小彩排時的噩夢場景,聲音里充滿了無助和焦慮。
“他明明知道不應該去看,不應該亂想,但就是忍不住……謝醫生,您說,這……這該怎么辦才好?”
謝櫟豫認真地聽著,不時微微點頭。
他完全將趙羽安代入成了替朋友咨詢的秦川,結合趙羽安描述的“朋友”癥狀,給出了專業而溫和的分析和建議。
“小川,你朋友這種情況,其實非常常見,是典型的‘表演焦慮’或者說‘社交焦慮’在特定情境下的表現。他過度關注外界評價,這種關注本身形成了巨大的內耗和壓力,干擾了他正常的發揮……”
謝櫟豫從認知行為的角度,分析了“災難化想象”、“注意力固著”等問題,并給出了幾個實用的建議。
“首先,要幫助他理解,觀眾的表情絕大多數時候是中性的,甚至是善意的,他腦補的負面評價往往是‘自我投射’,并非事實……”
“其次,練習‘焦點轉移’。在表演時,給自己設定一個非常具體的、技術性的小目標,比如‘下一個和弦轉換要精準’,‘這一句的氣息要穩住’,將注意力牢牢鎖定在動作本身和音樂表達上,就像在無人處練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