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那扇厚重的木門,熟悉的“吱呀”聲響起,混合著舊木頭和塵埃的氣息撲面而來,竟帶來一種奇異的安心感。
他反手關上門,仿佛關掉了一個嘈雜的世界
午前的陽光透過百葉窗,依舊切割成斑駁的光柵,投在磨舊的地板上。
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無聲地飛舞、旋轉,和昨天、和上午他獨自練習時一樣。
他靠在門板上,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身體里緊繃的那根弦似乎稍微松弛了一點點。
他走到窗邊,沒有立刻坐下,只是將琴包小心地放在地上,手里還攥著周老師給的那瓶水。
瓶身冰涼,凝結的水珠濡濕了他的掌心,帶來一絲真實的觸感。
他擰開瓶蓋,小口地喝著水。
冰涼的液體滑過干澀的喉嚨,稍微緩解了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
他靠在窗邊,目光追隨著光柱中的塵埃,大腦一片空茫。
身體的疲憊感和精神上的巨大消耗讓他只想就這樣站著,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口袋深處那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條,像一個微小的硬核,時不時地硌著他,提醒著上午那場驚心動魄的小彩排和隨之而來的復雜余波。
口袋里的紙條再次被想起。
他慢慢地掏出來,那張被反復折疊、邊緣有些毛糙的紙片。
他展開它,目光再次落在“對不起”那三個笨拙卻用盡全力書寫的字,還有旁邊那個抖抖索索的笑臉上。
一種復雜的情緒再次翻涌——委屈?自責?還是茫然?
他自己也說不清。
他將紙條小心地放在窗臺上,讓那三個字和笑臉沐浴在夕陽的金輝里。
像是一個無聲的儀式,暫時安放了這份來自外界的歉意。
又站了許久,他打開了窗戶,看著窗外的景色。
一陣暖風襲來,將窗戶上的灰塵吹起,一下子涌向了趙羽安。
被灰塵嗆到了的趙羽安趕忙用手不斷驅趕著塵埃,蹲下咳嗽了幾聲。
等緩過來了的時候,抬頭一看就看到了艷陽下的藍天白云,也聽到了樓下的鳥啼蟬鳴。
他終于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放下琴包,拉開拉鏈。
溫潤的木色琴身露出來,帶著一種沉默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