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熔金,給修復(fù)一新的梯田鍍上一層暖融融的邊。村中央的打谷場臨時清空,幾張老榆木桌拼成操作臺,上面鋪著洗得發(fā)白的粗布。空氣里彌漫著草木汁液的清冽氣息,混合著泥土和汗水的味道。葉家山村首屆“嫁接能手爭霸賽”,在胖嬸劉金花的大嗓門吆喝下,熱熱鬧鬧地開場了。
“都聽好了啊!”劉金花叉著腰,站在磨盤上,活像個檢閱千軍的女將軍,“葉三爺壓箱底的老茶種當(dāng)彩頭!金貴著呢!參賽的,這邊領(lǐng)砧木和接穗!一人十對!看誰接得快、接得牢、活得好!一個時辰為限!”她手一指,旁邊桌子上整整齊齊碼著剛從苗圃采來的健壯砧木枝條,以及用濕布包著的、帶著飽滿芽點的接穗。
參賽的多是村里的巧手媳婦和年輕姑娘,也有幾個不信邪的后生。葉春杏領(lǐng)了自己的材料,找了個靠邊的位置,深吸一口氣,指尖拂過砧木粗糙的表皮和接穗柔嫩的芽點,一種天然的熟悉感涌上心頭。她拿起鋒利的嫁接刀,小刀在她指間輕盈翻飛,如同有了生命,在砧木上削出一個平滑如鏡的斜面,又在接穗底部精準(zhǔn)地切出完美的契合面。動作行云流水,帶著一種近乎藝術(shù)的韻律。
“嘖嘖,看春杏丫頭這手活!”葉三爺背著手,叼著煙斗在旁邊溜達(dá),渾濁的老眼里滿是贊賞,“穩(wěn)、準(zhǔn)、快!這切口,這韌皮層對齊的勁兒,老頭子我年輕時候都比不上!”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教的!”劉金花得意地?fù)P著下巴,仿佛夸的是她自己。
另一邊,柱子不服氣地嘟囔:“不就是把兩根樹枝綁一塊兒嘛…”他學(xué)著葉春杏的樣子下刀,結(jié)果砧木削得坑坑洼洼,接穗差點被他捏斷了。旁邊的媳婦們哄笑起來。
李石頭也湊熱鬧報了名,他蒲扇般的大手捏著細(xì)小的接穗,顯得格外笨拙。一刀下去,砧木差點被他劈成兩半。“哎喲!”他懊惱地?fù)项^。旁邊看熱鬧的娃們笑得前仰后合。李石頭臉一紅,偷偷瞥了一眼專注的葉春杏,一咬牙,掌心土黃色微光一閃即逝,那被他削壞的砧木切口處,泥土微粒悄然滲出,瞬間將不平整的地方“修補”得光滑平整!他笨手笨腳地將接穗懟上去,再用麻線胡亂捆緊。旁邊的葉三爺看得眼皮直跳,煙斗都忘了抽。
林傾城和葉夢情站在稍遠(yuǎn)處的老槐樹下看著這熱鬧的鄉(xiāng)土競技。葉夢情嘴角含笑,目光溫柔地掃過一張張熟悉而鮮活的面孔。林傾城則更多地看著葉夢情在夕陽下柔和的側(cè)臉。
王勝男靠在同一棵槐樹的另一側(cè),銳利的目光卻越過人群,鎖定了育苗棚的方向。她的靈瞳清晰地“看”到,那棚內(nèi),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活躍的粉色靈氣流正絲絲縷縷地向外逸散,如同無形的觸手,試圖融入這熱鬧的人間煙火氣中。更讓她警覺的是,其中一縷極其細(xì)微的粉氣,竟似有生命般,悄悄纏上了正全神貫注嫁接的葉春杏!纏繞在她心口的位置,隨著她每一次呼吸心跳而微微起伏。
葉春杏對此毫無所覺。她正進行最后一對嫁接。砧木是桃枝,接穗?yún)s是她偷偷從自己那株心形葉片的寶貝苗上剪下的一小段嫩枝。指尖觸碰到那嫩枝的瞬間,一股熟悉的、帶著微麻酸澀感的暖流順著手臂涌入心田,眼前仿佛又浮現(xiàn)出林傾城挺拔的身影。她臉頰微燙,手下動作卻更加輕柔精準(zhǔn),仿佛在完成一件神圣的藝術(shù)品。那縷纏繞在她心口的粉色靈氣,也隨之猛地亮了一下。
“時辰到——!”劉金花敲響一面破鑼,聲音刺耳。
眾人停手。葉三爺背著手,開始挨個檢查。柱子的嫁接體接口歪斜,麻線松垮;李石頭那用土系異能“作弊”的接口倒是嚴(yán)絲合縫,但接穗蔫頭耷腦,顯然綁得太緊勒壞了;其他幾個媳婦的也或多或少有問題。
輪到葉春杏。十對嫁接體整整齊齊排列,接口平滑光潔,韌皮層完美對接,綁縛的力道恰到好處,嫩綠的芽點飽滿,充滿生機。尤其是最后一對用桃枝做砧木、心形葉苗做接穗的,接口處竟隱隱透出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粉潤光澤!
“好!好!好!”葉三爺連贊三聲,老臉笑成了菊花,“這才是真功夫!春杏丫頭,頭名!茶種歸你了!”他將一個用油紙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小包鄭重地放到葉春杏手中。
“謝謝三爺!”葉春杏歡喜地接過,臉頰紅撲撲的,下意識地抬眼看向林傾城的方向。正巧林傾城也看向這邊,目光中帶著一絲贊許。這一眼,讓葉春杏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一股巨大的甜蜜和酸澀交織著沖上頭頂,那纏繞在她心口的粉色靈氣猛地一漲!她手中的油紙包沒拿穩(wěn),啪嗒掉在地上。
“哎喲!高興傻啦!”劉金花眼疾手快幫她撿起來,打趣道。
葉春杏慌忙低頭去撿,掩飾住狂跳的心和臉上的紅暈。沒人注意到,就在她心緒劇烈波動的剎那,育苗棚內(nèi)那株心形葉片的苗子,所有葉片上的粉紅脈絡(luò)驟然亮起,如同燃燒!旁邊那株水仙花的葉片,粉意瞬間加深,甚至透出一股妖異的艷色!一股比之前濃郁數(shù)倍、帶著強烈酸澀情愫的無形波動,如同漣漪般猛地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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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這里已是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昂貴的花瓶碎片到處都是。周天豪像一頭困獸,雙眼赤紅,頭發(fā)凌亂,昂貴的西裝被扯開了好幾顆扣子,露出里面汗?jié)竦囊r衫。他一手死死按著依舊翻江倒海的肚子,另一只手神經(jīng)質(zhì)地抓撓著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有無數(shù)螞蟻在爬!
“癢!熱!煩!滾!都給我滾出去!”他對著試圖給他送藥的助理咆哮,抓起桌上的一個水晶煙灰缸就砸了過去!助理尖叫著躲開,煙灰缸在名貴的地毯上砸出一個坑。
“周董…您冷靜點…醫(yī)生馬上…”助理臉色煞白,聲音發(fā)抖。
“醫(yī)生?廢物!都是廢物!”周天豪喘著粗氣,那股莫名的燥熱和酸脹感越來越強烈,折磨得他幾乎發(fā)狂!眼前不斷閃過林傾城那張淡漠的臉,葉夢情清冷的眼神,還有桃源村那些人熱火朝天的景象…嫉妒、憤怒、毀滅欲如同毒藤般纏繞著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就在這時,那股來自桃源村、被葉春杏心緒劇烈波動催發(fā)到頂峰的、帶著強烈酸澀情愫的奇異靈力波動,如同無形的箭矢,跨越空間,精準(zhǔn)地命中了此刻精神防線最為脆弱的周天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