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的目光死死釘在“界靈悲鳴”四個血字上。
懷中羅盤嗡鳴驟響,銀光暴漲!
時空之瞳不受控制地自行激發,眼前景象轟然破碎——
他看到黃浦江翻滾著粘稠如石油的黑浪,魔化的巨獸撕碎外灘霓虹;
他看到父母驚恐的臉在魔氣中扭曲、消散……
“不——!”林逸靈魂撕裂般嘶吼。
劇痛炸開!仿佛有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眼球,在顱內瘋狂攪動!
灰白視野瞬間覆蓋現實,鬼林石殿扭曲成流動的線條。
他“看”到三秒后:左側石柱陰影處,一道淬毒骨刺將撕裂空氣,直射他咽喉!
“界靈悲鳴,天地同泣……”
膝頭的《兩界札記》上,這八個暗紅的大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林逸的視網膜上,更深深烙進他的靈魂。那不是文字,是預言,是未來地球被撕裂、萬物哀嚎的末日圖景!父母的笑臉、滬市外灘的燈火、古董店里熟悉的氣息……這些構成他生命根基的畫面,在“悲鳴”二字的沖擊下,瞬間被染上了一層絕望的血色。
嗡——!
懷中的青銅羅盤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嗡鳴!不再是溫潤的滋養,那聲音尖銳、急促,帶著一種空間被強行擠壓、撕裂的刺耳感!盤面上繁復的銀色紋路瞬間點亮,銀光不再是流淌的溪流,而是爆裂的熔巖,猛地噴涌而出,將整個石殿映照得一片慘白!
“呃啊!”
林逸如遭雷擊!雙眼瞬間傳來無法形容的劇痛!仿佛有億萬根燒紅的鋼針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入眼球,瘋狂地攪動著腦髓!這痛苦遠超葬魂沼澤任何一次生死搏殺,直抵靈魂深處!時空之瞳——這雙來自異界的神秘之眼,在羅盤異動和他自身極致悲憤的沖擊下,徹底失控!
眼前的景象轟然破碎、重組!
石殿冰冷的墻壁、守門人風化的遺塵、膝頭暗紅的書頁……一切現實的景象如同摔碎的鏡子般崩裂、飛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扭曲、跳躍、卻帶著刺骨真實感的破碎畫面,如同狂暴的洪流,蠻橫地沖入他的意識:
黃浦泣血:渾濁翻滾的黃浦江水,不再是記憶中的土黃,而是變成了粘稠如融化的瀝青,翻滾著令人作嘔的紫黑色泡沫!刺鼻的硫磺和血腥味仿佛穿透時空,直沖鼻腔。一頭龐大到遮蔽天空的、覆蓋著嶙峋骨刺和腐爛肉瘤的陰影巨獸(形態如同札記中描述的“相柳”雛形),從污濁的江水中探出猙獰的頭顱,布滿利齒的巨口張開,發出無聲卻震蕩靈魂的咆哮!外灘璀璨的霓虹燈光在它龐大的陰影下如同風中殘燭,一棟裝飾著巨大電子屏的摩天大樓(東方明珠塔?)被一條布滿吸盤的巨大觸手攔腰卷住,鋼筋扭曲,玻璃幕墻如雨崩碎,燃燒的碎片墜入下方奔逃尖叫、如同螻蟻般渺小的人群中!
魔影噬親:畫面猛地切換!狹窄熟悉的弄堂,青石板路被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紫黑色霧氣淹沒。家門洞開,父母驚恐絕望的臉在翻滾的魔霧中扭曲、變形。父親試圖將母親護在身后,手臂卻在接觸到魔霧的瞬間,如同被強酸腐蝕般迅速枯萎、碳化!母親發出無聲的尖叫,眼瞳被純粹的黑暗吞噬……他們的身影在濃稠的魔氣中如同風化的沙雕,一點點崩解、消散,只剩下那刻骨銘心的驚恐眼神,死死烙印在林逸的靈魂深處!
界靈之殤:視角被猛地拉升至宇宙深空!那顆蔚藍的、曾經孕育生命的星球,此刻被一張巨大無朋、由粘稠魔氣構成的猙獰“蛛網”死死包裹!蛛網的核心,一個微弱、純凈、散發著乳白色柔光的“光團”(地球界靈)正在瘋狂地掙扎、閃爍,每一次光芒的明滅都伴隨著整個星球痛苦的痙攣!蛛網上,無數細小的、流淌著污血的“管道”正貪婪地刺入光團,瘋狂吮吸!光團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發出無聲的、卻足以讓星辰熄滅的悲鳴!
“爸!媽——!不——!!!”
林逸的靈魂發出了無聲的、撕裂般的尖嘯!那并非喉嚨發出的聲音,而是意識在極致痛苦與絕望中崩斷的哀鳴!親眼目睹至親在魔氣中消逝的畫面,比葬魂沼澤千百次瀕死體驗加起來還要恐怖千萬倍!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的狂暴戾氣混合著毀天滅地的悲慟,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火山,在他體內轟然爆發!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