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萬鈞的目光如同無形的探針,在林逸身上反復掃視。那縷精純的、源自異界電流淬煉出的微弱雷靈氣息,在真正的雷云宗長老面前,如同風中殘燭,顯得格外脆弱而奇異。
“回稟長老,”林逸強迫自己鎮(zhèn)定,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虛弱與一絲“面對長輩”的恭謹,“弟子于沼澤外圍‘腐骨林’附近尋得幾株陰煞草,正欲采集時,被三頭翎羽泛著詭異紫芒的裂風鷲圍攻。其速更快,爪喙蘊含陰毒,弟子以‘引雷符’阻其一,又以‘雷光步’周旋,奈何…靈力不濟,終被一爪撕裂護身法器…”他描述的細節(jié),正是《玄天通鑒》記載的鐵翎鷲變異特征及雷云宗低階弟子常用手段。
雷萬鈞靜靜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捻動袖口,指尖縈繞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湛藍電芒。當林逸提到“翎羽泛紫”、“陰毒侵體”時,他眉梢?guī)撞豢刹斓貏恿艘幌隆?/p>
“紫翎蝕骨鷲…”雷萬鈞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此等兇物,竟已蔓延至沼澤外圍?小友能逃出生天,實屬命大。”他眼中的審視稍稍淡化,轉為一絲長輩的關切,“你師尊是哪一峰座下?既已至此,為何不直接去我宗天闕別院求助?反倒流落礦場,平白受這折辱?”
致命的問題!林逸后背瞬間沁出冷汗。他哪知道雷云宗內(nèi)部分什么峰?
“師尊…性情孤僻,常年于‘積雷山’深處隱修,不常與宗門往來。”林逸硬著頭皮,將《通鑒》里記載的雷云宗禁地之一“積雷谷”稍作改動,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與“敬畏”,“此次歷練亦是師尊私下吩咐,命弟子獨自磨礪…臨行前只賜下丹藥符箓,言明非生死關頭,不得泄露他老人家名諱,以免…擾他清修。”
“積雷山隱修?”雷萬鈞眼中精光一閃,若有所思。積雷谷深處確有幾位性情古怪、修為精深的老怪物常年閉關,極少過問世事。若此子真是其中某位的弟子,倒也能解釋其靈力精純卻根基略顯虛浮、手段單一的狀況——缺乏系統(tǒng)教導,全靠自身摸索和長輩偶爾點撥。
他目光再次掃過林逸身上那件被鷲爪撕裂、又被礦場鞭子抽得稀爛的“奇裝異服”,以及他眼中那份強撐的疲憊與深處不屈的韌勁,心中疑竇去了大半。一個僥幸從葬魂沼澤和礦場雙重地獄爬出來的隱修弟子,形象似乎…說得通了。
“罷了。”雷萬鈞擺擺手,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那股無形的靈壓也隨之散去,“既是同門,又遭此大難,豈有袖手旁觀之理?小友若不嫌棄,可暫居我雷云宗在天闕城的別院,好生調(diào)養(yǎng)傷勢。待靈力恢復,再聯(lián)系師門不遲。”
“多謝長老收留之恩!”林逸心頭巨石落地,連忙躬身行禮,姿態(tài)恭敬中帶著“如釋重負”的感激。
雷云別院,聽雨軒。
窗外細雨如絲,敲打著庭院中的芭蕉,發(fā)出沙沙輕響。室內(nèi)檀香裊裊,一壺靈茶在紅泥小爐上咕嘟冒泡,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草木清氣。林逸換上了一身干凈的青色布袍(雷云宗最低階弟子的服飾),坐在下首。后背的鞭傷已被別院管事敷上了清涼的靈藥膏,火辣辣的疼痛大為緩解,丹田內(nèi)那縷微弱的熱流在安靜環(huán)境中也似乎溫順了一絲。
雷萬鈞坐在主位,慢條斯理地品著茶,姿態(tài)閑適。
“林小友此次受創(chuàng)頗重,靈力根基亦有損傷,需徐徐圖之,萬不可操之過急。”他放下茶盞,語氣溫和,“天闕城乃東瀾洲樞紐,繁華之地,機緣亦多。小友安心在此休養(yǎng),若有修行疑難,亦可隨時來問。”
“謝長老關懷。”林逸恭敬應道,隨即看似不經(jīng)意地開口,“弟子一路行來,見天闕城內(nèi)氣氛似有不同,各路修士云集,不知近日城中可有盛事?”
“盛事?”雷萬鈞捋須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芒,“小友倒是敏銳。三日后,‘萬寶樓’將舉辦十年一度的‘天闕拍賣會’,此乃東瀾洲乃至臨近幾洲的一樁盛事。屆時,各方勢力、散修高手,皆會匯聚于此。”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宗門長老才有的矜持與信息優(yōu)越感:“據(jù)聞,此次壓軸之物,非同小可。乃是從‘葬星海’邊緣一處新現(xiàn)世的古秘境中流出的…半塊青銅羅盤殘片!”
“羅盤殘片?”林逸心中猛地一跳,面上卻維持著好奇與“晚輩見識淺薄”的困惑。
“正是。”雷萬鈞眼中也流露出些許向往與凝重,“雖只是殘片,但其上銘刻的符文玄奧莫測,散發(fā)出的空間波動更是古老滄桑。萬寶樓幾位大供奉聯(lián)手鑒定,推測其極可能與上古空間秘術、甚至失落已久的‘星路圖’有關!此物一出,引得九大洲暗流涌動啊…”
他呷了口茶,悠然道:“我雷云宗對此物亦有興趣。宗門已傳訊,不日將有內(nèi)門長老攜重資親至。這幾日,城內(nèi)怕是不會太平了。小友若無必要,還是少出門為妙。”
上古空間秘術…星路圖…葬星海秘境流出的青銅羅盤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