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棚角落的黑暗濃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將林逸僵直的身影徹底吞沒。指尖殘留的針刺感和皮膚上那絲若有若無的焦糊氣息,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戰栗。剛才那一下……那瞬間涌遍全身的奇異熱流,還有臂上皮肉間跳躍的藍白電火……絕不是幻覺!
褲袋里,那冰冷的手機殘骸,此刻仿佛蘊藏著某種禁忌的魔力。心臟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后背的鞭傷,劇痛混合著一種近乎狂熱的探索欲,燒灼著他的神經。
“再來一次……”一個聲音在腦海深處瘋狂叫囂,壓過了所有對暴露的恐懼。他需要確認!需要抓住這黑暗中唯一的光!
他屏住呼吸,耳朵捕捉著窩棚里此起彼伏的鼾聲和遠處營地模糊的喧囂。確認安全后,顫抖的手指再次探入褲袋。這一次,他不再猶豫,指尖精準地找到那裸露的、帶著鋒利邊緣的電池金屬片和扭曲的電路觸點,帶著一種近乎獻祭般的決絕,狠狠按了上去!
滋啦——!
比上一次更清晰、更尖銳的電流聲在指端爆開!狂暴的、帶著毀滅氣息的冰冷能量再次蠻橫地沖入經絡!劇痛和強烈的麻痹感瞬間攫住了整條手臂,肌肉不受控制地痙攣抽搐!
“呃啊……”痛苦的悶哼被死死壓在喉嚨深處,林逸的身體弓起,像一只被投入滾油的蝦米。冷汗瞬間浸透破爛的衣衫,后背的傷口在劇烈的痙攣下仿佛被再次撕裂。
就在此刻!
在電流肆虐、身體瀕臨失控的臨界點,林逸的意志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掌舵的瘋子!他強忍著撕裂般的痛苦,強行調動起剛剛偷學到的、孫彪那套“基礎煉體術”的發力軌跡!意念死死鎖住丹田(那個剛剛被“點燃”的位置),模仿著“推山式”的沉腰、坐胯、力從地起,想象著那股狂暴的電流不再是敵人,而是……燃料!
嗡——!
丹田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被這意念和狂暴電流的共同刺激狠狠“撬動”了!一股遠比剛才灼熱、凝練的暖流猛地爆發!不再是散亂的溪流,而像一道被強行約束的熾熱巖漿,沿著脊椎(督脈?)轟然向上沖去!所過之處,電流帶來的冰冷麻痹感如同冰雪消融,被這灼熱的洪流瞬間吞噬、轉化!
噼啪!噼啪!
這一次,不再是孤零零的一點火花!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藍白色電蛇,驟然在他赤裸的胸膛和雙臂皮膚上浮現、竄動!在絕對的黑暗中,這微弱卻倔強的電光,如同夜海上的燈塔,瞬間勾勒出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和緊繃的肌肉輪廓!光芒雖弱,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刺破一切黑暗的銳利!
“嗬……嗬……”林逸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電流灼燒后的焦糊味和血肉深處的滾燙。劇痛依舊,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也在滋生——那暖流沖刷過的地方,仿佛被投入了熔爐重新鍛造,疲憊感被短暫地驅散,一種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力量感,正從酸麻的骨髓深處悄然滋生!
他沉浸在這痛苦與新生交織的奇異狀態中,一遍遍重復著這危險的循環:引動電流——承受撕裂之痛——引導煉體術軌跡——轉化電流為灼熱暖流。每一次循環,那暖流似乎就更凝練一絲,對電流的“馴服”也更順暢一分,皮膚表面跳躍的電蛇也越發“溫順”。他甚至開始嘗試引導這股熱流,笨拙地模仿孫彪的“攬江式”,試圖讓它在手臂的特定經絡中流轉。
“呃!”
一聲壓抑的、飽含痛楚的呻吟從旁邊傳來。是緊挨著林逸的老根叔。他枯瘦的身體蜷縮著,白天被鞭子抽破的胳膊傷口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抽搐,發出低低的囈語:“…妖…邪?”
這聲呻吟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林逸心中那點剛剛燃起的、危險的興奮之火。他猛地停下所有動作,皮膚上竄動的電蛇倏然消失。窩棚重新被濃稠的黑暗吞噬。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他剛才在做什么?這是在玩火!是在死亡的刀尖上跳舞!那電光只要再亮一分,再持久一瞬……后果不堪設想!
后怕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力量……他渴望力量,但絕不能是現在!絕不能以這種方式暴露!
他強迫自己冷靜,像一塊冰冷的石頭般縮回角落,將劇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死死壓住。褲袋里,那冰冷的手機殘骸,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顫栗。
黑暗中,時間緩慢流逝。疲憊和傷痛如同潮水般重新席卷而來,吞噬著那短暫的力量感。林逸的意識在昏沉與清醒的邊緣掙扎。就在他幾乎要被疲憊徹底拖入黑暗時——
“嗯?”窩棚外,一個帶著濃重鼻音、略顯疑惑的聲音響起,距離很近!
是負責后半夜巡邏的監工,王癩子!他提著昏暗的氣死風燈(一種簡陋的、燈罩密封的油燈),正懶洋洋地沿著窩棚邊緣溜達,昏黃的燈光在爛草簾上投下搖晃的光斑。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異樣,腳步停在了林逸所在的窩棚外。燈光透過草簾的破洞,恰好掃過林逸剛才蜷縮的角落地面——那里,幾根被踩斷的枯草邊緣,呈現出一種極其細微的、不自然的焦黑卷曲!
王癩子渾濁的眼睛瞇了起來,鼻翼翕動,似乎想嗅出空氣中的異常。他狐疑地舉起燈,昏黃的光線朝著草簾縫隙內探去……
林逸全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他像被施了定身法,連呼吸都停滯了,只能絕望地看著那束昏黃的光線,如同死神的探照燈,一寸寸掃向他藏身的黑暗角落!
喜歡天途引星芒請大家收藏:()天途引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