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時,預先埋伏在老槐樹周圍另外幾個隱蔽點的民兵和便衣同志,如同獵豹般從黑暗中撲出!幾道手電筒的光柱瞬間劃破黑暗,齊刷刷地聚焦在趙小三身上!
“不許動!趙小三!”孫大壯一聲暴喝,如同晴天霹靂,第一個沖到了趙小三面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趙小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發出一聲怪叫,下意識地就想把手從樹洞里抽出來逃跑,但他的手剛摸到樹洞里的東西,就被旁邊沖過來的兩個便衣同志死死擰住胳膊,按倒在地!他手里緊緊攥著的一個小布包,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們……你們干什么?我……我就是晚上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趙小三面如土色,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語無倫次地狡辯。
“溜達?溜達到樹洞里掏東西?”孫大壯冷笑一聲,彎腰撿起那個小布包,打開一看,里面又是一個小竹筒。他立刻將竹筒遞給旁邊一位經驗豐富的便衣老李。
老李熟練地打開竹筒,取出里面的紙條,就著手電光快速掃了一眼,臉色頓時一變,對孫大壯和圍過來的凌風(凌風在聽到信號后也第一時間趕到)低聲道:“是密信!上面畫著奇怪的符號,還有幾個字……‘貨已備齊,按二號方案,速定時間地點’!”
“二號方案?貨已備齊?”凌風的心猛地一沉,這“貨”指的極可能就是炸藥!敵人已經準備好了,正在確定動手的時間和地點!情況萬分危急!
“把他押回大隊部!嚴加看管!立刻審訊!”凌風當機立斷,語氣不容置疑。
趙小三被反剪雙手,由兩名強壯的民兵押著,踉踉蹌蹌地帶回了生產隊部那間臨時設為審訊室的空房。張特派員接到消息后,也連夜從公社趕了過來。審訊由張特派員親自坐鎮,凌風、王福滿、孫大壯在一旁參與。
一開始,趙小三還心存僥幸,哭爹喊娘地喊冤,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好奇,去掏鳥蛋,或者說是有人陷害他。但在張特派員凌厲的政策攻心、以及從他身上搜出的密信這鐵一般的事實面前,他的心理防線很快崩潰了。他癱軟在地上,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終于斷斷續續地交代了實情。
原來,趙老蔫出事被抓后不久,那個神秘的“老貓”就通過以前約定的暗號,主動聯系上了趙小三。“老貓”威脅利誘,說趙老蔫已經把他供出來了,如果趙小三不繼續聽話辦事,就把他和他叔叔一起送進監獄,甚至暗示會對他家人不利。同時,“老貓”又許諾,只要趙小三幫忙完成“最后一件小事”,就給他一大筆錢和糧食,幫他離開凌家坉遠走高飛。趙小三又怕又貪,最終被拉下了水。他的任務,就是利用身份便利,繼續觀察凌家坉民兵巡邏的規律、糧倉等重點部位的看守情況,并通過老槐樹洞傳遞情報。這次密信,就是“老貓”指令他確認最后的行動時間和接應地點。
“老貓……老貓長什么樣?怎么聯系他?”張特派員厲聲追問。
“我……我真不知道啊!”趙小三哭喊著,“每次都是他單線聯系我,把指令放在樹洞里,或者趁我不注意塞到我家里。我……我從來沒見過他真面目,他每次見我都蒙著臉,聲音也啞啞的……上次在公社小酒館,也是他先到,坐在背光的地方……”
“他下次什么時候聯系你?‘二號方案’具體指什么?‘貨’藏在哪里?”凌風緊跟著追問,這是最關鍵的問題。
“他……他說等我拿到這次回信,確認后,會再給我最終指令……‘二號方案’……好像……好像是說在……在陂塘放水的那天動手,趁亂……趁亂把東西扔進……扔進糧倉后面的引水溝里……‘貨’……‘貨’藏在……藏在北山坳那個廢棄的石灰窯里……”趙小三精神崩潰,把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
陂塘放水!糧倉引水溝!廢棄石灰窯!這幾個關鍵詞讓在場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敵人選擇的時機和地點極其歹毒!陂塘放水是春灌的關鍵時刻,全村注意力都會集中在水渠上,糧倉守衛相對薄弱,而且引水溝直通糧倉地基,如果炸藥在那里爆炸,后果不堪設想!
事不宜遲!張特派員立刻做出部署:第一,對趙小三的審訊結果嚴格保密,僅限于在場幾人知曉;第二,立即派出最精干的便衣和民兵,由孫大壯帶隊,火速秘密趕往北山坳廢棄石灰窯,搜查并起獲炸藥,消除隱患;第三,陂塘放水計劃照常進行,但暗中調整民兵布防,在糧倉引水溝附近設下重兵埋伏,張網以待,準備在敵人前來放置炸藥時,將其一網打盡;第四,凌風和王福滿負責穩住生產隊正常秩序,確保春耕生產不受影響,避免打草驚蛇。
孫大壯領命,立刻挑選了五名絕對可靠、身手好的民兵和兩名便衣同志,攜帶武器和工具,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直奔北山坳。凌風和王福滿則強壓住內心的驚濤駭浪,照常安排第二天的生產活計,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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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凌家坉注定無人安眠。凌風回到自己的小屋,雖然身體疲憊不堪,但大腦卻異常清醒。他坐在炕沿上,沒有點燈,在黑暗中默默思考。趙小三的落網和交代,雖然拔除了一個內鬼,截獲了重要情報,但那個神秘的“老貓”依然隱藏在暗處,而且其計劃之周密、手段之狠辣,令人心驚。明天的陂塘放水,將是一場與敵人短兵相接的關鍵戰斗,容不得半點閃失。
同時,這次事件也再次印證了他之前的想法——必須盡快給自己空間里出來的技術和成果,找到一個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出路”。只有自己擁有了更正式的身份和話語權,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和家人,才能更有效地利用金手指為集體謀福利,也才能更有力地對抗這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成為公社農技員這個目標,變得更加清晰和迫切了。
后半夜,孫大壯那邊傳來了好消息:在北山坳那個極其隱蔽的廢棄石灰窯深處一個塌了半邊的側洞里,他們成功起獲了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木箱!打開一看,里面果然是整整一箱用蠟封好的TNT炸藥和雷管!數量足以炸毀大半個糧倉!敵人果然喪心病狂!孫大壯他們小心翼翼地處理了炸藥,并留下暗哨繼續監視石灰窯周圍,看是否有人前來查探。
聽到這個消息,凌風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最大的隱患被排除了,明天的行動,主動權已經掌握在了自己一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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