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上爭論了半個多小時,最終,王福滿力排眾議,拍板道:“這事就這么定了!凌風申請宅基地,地塊選村西砂石坡,按規矩交開荒費(5斤玉米)和宅基地使用費(10斤紅薯干),報公社備案。誰再有意見,就拿出切實的理由,別光說閑話!”
決議通過,凌建軍氣得臉色鐵青,散會后直接跑回老宅,添油加醋地跟王菊香說了。王菊香一聽就炸了,拍著大腿哭嚎:“反了天了!這個白眼狼!有錢蓋房不孝敬老人,肯定是藏了私房錢!走!找他去!讓他把錢交出來!不然別想蓋房!”她拉著凌建軍、趙桂芹,風風火火地沖向三房,大有“不鬧個天翻地覆不罷休”的架勢。
王菊香一行人怒氣沖沖趕到三房時,凌風正和凌建國在屋后的空地上清理黏土——地上堆著幾堆濕潤的黏土,旁邊放著碎煤矸石(凌風借口“撿柴時從山溝里挖的”),還有一個用木頭做的簡易磚模,看起來像是在琢磨燒磚。
“凌風!你個黑了心肝的白眼狼!”王菊香人未到聲先到,一進院門就叉著腰,唾沫星子橫飛,“說!你哪來的錢蓋房?是不是偷藏了公家的肉?還是跟韓老光棍搞了啥見不得人的交易?趕緊交出來!不然我讓你蓋不成房!”
凌風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面色平靜地看著她,語氣冰冷沒有絲毫波瀾:“奶,您又聽誰胡說八道了?一來就滿嘴噴糞,蓋房的錢糧,是我打獵一分一分攢的——每次分的肉,換成玉米、紅薯干,大隊長都有記錄,干干凈凈。申請宅基地也是按規矩來的,交了開荒費和使用費,報公社備案了,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大隊部查。”
“放屁!”凌建軍指著地上的黏土和煤矸石,眼睛瞪得溜圓,“那這是啥?都開始備料了,還說沒錢?燒磚不要錢?買煤矸石不要錢?你當我們傻啊!”
凌風嘆了口氣,彎腰拿起一塊黏土,遞到凌建軍面前:“大伯,您看看,這是后山溝里的黏土,一挖一大把,不要錢;煤矸石是山溝里撿的,也不要錢。我琢磨著自己燒點土坯青磚,不用買,能省一點是一點。蓋房的錢糧還差得遠呢,這才剛起步,您要是覺得我有錢,那您給我添點?”
這話把凌建軍噎得說不出話,趙桂芹立刻接過話茬,尖聲道:“自己燒磚?你會燒個屁!別浪費功夫了!我看你就是裝樣子,想騙隊里的地!”
凌建國蹲在地上,默默整理著黏土,聽到這話,終于抬起頭,語氣帶著幾分隱忍:“大哥,嫂子,小風也是想給家里省點錢。孩子有心氣蓋房,讓爹媽弟妹住得好點,我們當大人的,總不能拖后腿。要是你們覺得他做得不對,我們改,但別這么說孩子。”
王菊香根本不聽,依舊拍著大腿哭嚎:“省?我看你就是藏了錢!分家的時候你啥都沒帶,現在能蓋房,不是藏錢是啥?趕緊交出來!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說你投機倒把!”
凌風眼神冷了下來,語氣強硬了幾分:“奶,錢糧是我憑本事掙的,干干凈凈,公社查也不怕。我蓋房是為了爹媽弟妹,沒偷沒搶,沒占隊里便宜。您要是覺得我錢來路不正,可以去大隊部、去公社告我,我等著。要是沒事,我還得忙活備料,沒空跟您扯閑篇。”
他再次祭出“請公家”的法寶——王菊香雖然潑辣,卻最怕跟“公家”打交道,真讓她去公社,她根本沒那個膽子。果然,王菊香的哭聲小了些,卻依舊不依不饒:“我不管!你蓋房就得給我養老錢!不然我就天天來鬧!”
“養老錢按分家時的約定來,該給的,我一分不少。”凌風寸步不讓,“但蓋房的錢,是我給家人住的,一分也不會給您拿去揮霍。您要是再來鬧,我就去找族老評理,讓大家說說,您這么逼兒子,到底對不對!”
提到“族老”,王菊香終于蔫了——她雖然潑辣,卻在乎“老凌家的臉面”,真鬧到族老面前,她討不到好。最終,她只能罵罵咧咧地拉著凌建軍、趙桂芹走了,臨走前還撂下狠話:“你等著!我看你能蓋到啥時候!”
打發走老宅的人,凌風更加堅定了盡快備料的決心。他知道,必須加快速度,在老宅反應過來搗亂之前,造成“既成事實”。
燒磚成了第一步。他翻出空間里那本殘缺的《天工開物》,里面有“陶埏”篇,詳細記載了土法燒磚的技術——選黏土、制坯、陰干、裝窯、燒火、退火,每一步都有講究。結合自己的觀察,凌風帶著凌建國,在村西宅基地附近找了個隱蔽的土坎,挖了一個小型馬蹄窯——窯身呈馬蹄形,底部留了火道,頂部開了排煙口,簡單卻實用。
燃料用的是撿來的煤矸石和曬干的柴火,黏土是后山溝里挖的,先用水泡軟,去除雜質,再摻入少量煤矸石粉(增加硬度),反復揉捏,直到黏土細膩有韌性。然后,兩人用木頭做的磚模(長一尺、寬五寸、厚三寸),將黏土壓入模中,脫模后制成磚坯,整齊碼放在空地上陰干——不能暴曬,否則會開裂。
陰干后的磚坯呈淺灰色,堅硬結實。凌風將磚坯小心地裝入窯中,碼放整齊,留下通風的火道,然后點燃窯底的柴火,開始燒窯。燒窯是個細致活,火候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白天凌風要進山狩獵,就由凌建國守著,晚上凌風回來接手,兩人輪流值班,不敢有絲毫懈怠。
三天后,窯火漸漸熄滅,凌風封住窯口,讓磚坯在窯中自然冷卻。又過了兩天,他打開窯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窯里的磚坯變成了青灰色,敲上去發出“砰砰”的脆響,硬度相當不錯!雖然有少量磚坯開裂(廢品),但大部分都成型了,第一次燒磚就成功了!
這個消息很快在村里傳開。村民們紛紛跑到凌風家屋后,看著那堆青灰色的土磚,眼神里滿是驚訝和羨慕:“風小子真能干!還會自己燒磚!”“這磚看著就結實,比買的土坯強多了!”“我家想修灶臺,能不能跟你學學咋燒磚啊?”
凌風沒有藏私,笑著說:“當然能!黏土后山溝里有,煤矸石也能撿,我教你們咋選土、咋制坯,就是燒窯得費點功夫。”有幾戶人家(比如李老栓家想修灶臺,張老四家想補院墻)立刻來了興致,跟著凌風學燒磚。凌風耐心指點,從選土到裝窯,一一講解,無形中又積累了人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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