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山寨深處,一間被改造成議事廳的石屋內,煤油燈在石壁上投下晃動的人影。
一張拼接的木桌主位,正中坐著他們的大當家黑鷹,兩側坐著十余名骨干。
先說話的正是那間石屋中的老者,他抽著一桿烏木煙斗,
“新來的俘虜里,有個女的,懂醫。小灰的傷拖了七天,膿血不止,本來只能等死。我讓小高帶她去瞧了,傷口處理的很干凈,命算是撿回來了。”
此言一出,廳內頓時響起一片低低的驚嘆。
小灰的傷,寨子里誰不知道?
三天前連雷豹都說“不如放他安生走”,幾乎已對他放棄了。
誰也沒想到,一個被押進山的俘虜,竟能把將死之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老者接著說,“咱們這里缺藥少醫,一個小小的感冒都治不好,她若有真本事,是寨子的福。”
他話音未落,角落里便傳來一聲冷笑。
“是福?說不定也是禍!”
“一個俘虜,還是個細皮嫩肉的城里女人,能會什么真本事?搞不好是裝神弄鬼,借著看病套情報,或是等我們放松防備,好找機會逃?”
“就是!前年那個自稱‘軍醫’的,還不是騙吃騙喝,傷口越治越爛?最后被我一刀砍了腦袋。要我說,別信外人,尤其別信被我們抓來的人。”
老者卻不慌不忙,抬起手,輕輕壓了壓,嘈雜聲漸漸平息。
“我也沒說立馬信她。”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煙,“讓她治,成,她有用,留著;不成……”他頓了頓,眼神冷了幾分,“那就當是驗了貨,該怎樣,還怎樣。”
“大哥!要我說,還討論個屁!”山寨副手雷豹的聲音像破鑼一樣刺耳,帶著一股邊疆匪徒特有的粗野,“那女人和當兵的,留著就是禍根!萬一他們跑了,或者背后有人找上門來,咱們整個寨子都得完蛋!”
雷豹接著說,“現在是什么時候?是向家里表忠心的時候!把他們的人頭取了,就是最好的投名狀!這才是咱們鷹嘴寨的規矩!殺!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副手雷豹身后的幾名匪徒,大多是些亡命之徒,紛紛拔出腰間的匕首,叫囂著“處決”、“快刀斬亂麻”,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拖久了夜長夢多!”
“那兩個男的都是當兵的,中了槍傷還能爬上來,不能小瞧。”
“那個女的很漂亮……倒是可以讓我們爽快爽快,再宰了!”
“殺?你們就知道殺!”那名精瘦的老者緩緩起身,“雷豹,你只看到眼前的痛快,想過以后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