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屬于她和祁葉的加密相冊,成了孟朝桉試圖連接過去與現在的橋梁,卻也成了一座布滿荊棘的獨木橋。
她像著了魔一樣,每天都會花大量時間翻看那些照片。
每一張定格的笑臉,每一個親昵的瞬間,都像一把鑰匙,努力想要開啟她腦海中那扇緊閉的大門。
她強迫自己凝視著照片里祁葉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回一絲半點的悸動;她用手指描摹著兩人依偎的輪廓,渴望能喚醒身體里關于擁抱的記憶。
起初,是些微的刺痛感,像細小的針尖扎在太陽穴。
隨著觀看時間的延長,那種刺痛會逐漸加劇,演變成沉悶的、如同被重物反復敲擊的鈍痛。
眼前的光影開始旋轉,照片上鮮活的面容變得模糊扭曲,耳邊響起尖銳的鳴音。
她不死心,越是頭疼,越是固執地看下去,仿佛在跟自己較勁,跟那個偷走了她過去的賊較勁。
直到一次,當她盯著一張兩人在游艇上,她被祁葉從身后環抱著、對著鏡頭大笑的照片時,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毫無預兆地涌上喉嚨。
她猛地丟開平板,捂住嘴,踉蹌著沖進洗手間,趴在馬桶邊劇烈地干嘔起來。
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一些酸水。生理性的淚水模糊了視線,額頭上沁出冰冷的汗珠。
她癱坐在冰冷的地磚上,大口喘著氣,渾身虛脫。
那種感覺,不僅僅是生理上的不適,更像是一種精神上的排異反應。
她的大腦在拼命抗拒著這些“外來”的記憶入侵。
祁葉聽到動靜沖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她臉色慘白、狼狽不堪地坐在地上的樣子。
他眼神一緊,立刻上前將她扶起,用溫水打濕毛巾,輕輕擦拭她的額頭和嘴角。
“不要再勉強自己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伸手拿走了放在洗手臺旁的平板,“記憶的事,急不來。醫生說過,強行回憶可能會加重神經負擔?!?/p>
孟朝桉靠在他懷里,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穩定心跳和溫熱體溫,這一次,她沒有推開。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挫敗感席卷了她。她只是想找回自己,為什么就這么難?
“我……我只是想記起來……”她聲音虛弱,帶著哭腔,“為什么……為什么會這么難受……”
祁葉沒有回答,只是更緊地抱住了她。
他何嘗不心急如焚?但他更清楚,欲速則不達。
孟朝嶼的洗腦和那種神經毒素的后續影響,對她的心智造成了深層次的損傷,恢復過程注定漫長而痛苦。
這次劇烈的反應之后,孟朝桉消停了好幾天。
她不再主動去碰那些照片,大部分時間依舊沉默地看著窗外,眼神里多了幾分茫然和畏懼。
想要靠近真相、靠近祁葉的本能,并未因此熄滅。
她開始換一種方式,更小心翼翼地去試探。
她會在他送餐進來時,不像以前那樣立刻移開目光,而是嘗試著與他對視幾秒,雖然很快又會敗下陣來,心跳失序。
她會在他坐在沙發另一端處理郵件時,偷偷觀察他敲擊鍵盤的手指,或者他微蹙的眉頭,試圖從中找到熟悉的影子。
她甚至開始嘗試一些更具體的行動。
一天下午,祁葉在客廳的茶幾上翻閱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