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涂山幺幺從一片混沌中醒來。
身體的劇痛已經(jīng)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空虛。
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雕刻著繁復(fù)魔紋的黑色穹頂。
空氣中,彌漫著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的,冷冽的魔香。
她還活著。
她坐起身,黑色的錦被從肩頭滑落。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根曾經(jīng)象征著意外與麻煩的紅線,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深沉的墨色,像一道烙印,緊緊貼著她的皮膚。
線的另一端,消失在虛空之中,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它連接著一個強大到讓她戰(zhàn)栗的存在。
契約……
她和魔尊的契約。
“醒了?”
一個慵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涂山幺幺轉(zhuǎn)過頭,看見淵皇正斜倚在一張寬大的獸皮軟榻上,單手支著頭,另一只手把玩著一只盛著猩紅液體的琉璃杯。
他看上去,和之前沒有任何不同。
仿佛那場驚心動魄的廢墟之戰(zhàn),那段被揭開的血腥真相,那份剛剛締結(jié)的魔之契約,都只是一場無足輕重的消遣。
涂山幺幺沒有說話,只是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的動作有些僵硬,但很穩(wěn)。
她赤著腳,踩在冰涼的黑玉地面上,一步步地,朝他走去。
淵皇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沒有哭,沒有鬧,也沒有了之前的崩潰與瘋狂。
她的小臉依舊蒼白,但那雙狐貍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清澈與呆萌,只剩下一片沉寂的,深不見底的幽暗。
像一潭死水。
一潭底下,藏著滔天恨意的死水。
“看來,本尊的投資,沒有打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