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輪血色彎月徹底睜開的瞬間,涂山幺幺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壓,沒有摧枯拉朽的魔氣。
一種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的力量,如同溫水漫過堤壩,悄無聲息地淹沒了她的神識。
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扭曲。
那座巍峨的黑色祭壇,那片昏黃的天空,甚至連身邊淵皇高大的輪廓,都像是被投入水中的墨畫,迅速地暈染、散開、最終化為一片混沌的白。
唯一清晰的,是手腕上那根紅線的觸感,以及懷里小貂那因為極致恐懼而變得僵硬的身體。
當涂山幺幺再次能看清東西時,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片荒蕪的白色沙礫上了。
溫暖的陽光,帶著青丘獨有的花草芬芳,輕柔地拂過她的臉頰。
她正站在青丘最熟悉的議事殿前,腳下是光滑的青玉石板,遠處是云霧繚繞的仙山。
一切都那么真實,那么令人懷念。
“幺幺!”
一個熟悉又嚴厲的聲音傳來。
涂山幺幺猛地抬頭,看到了正從大殿里走出來的涂山月。
她身后,還跟著幾位平日里對她最是頭疼的長老。
“月長老!”
涂山幺幺的眼眶一熱,所有的委屈、恐懼和思念,在這一刻全部涌了上來。
她想也沒想,就朝著涂山月跑了過去。
“月長老,我回來了!我……”
她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因為涂山月,以及她身后的所有長老,都在她靠近的瞬間,齊齊后退了一步。
那一步,退得整齊劃一,仿佛排練過無數次。
那一步,像一盆兜頭的冰水,澆滅了涂山幺幺心中所有的火焰。
他們的臉上,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有一種混雜著厭惡、警惕和失望的復雜神情。
他們的視線,都死死地盯著她,仿佛在看什么臟東西。
“你還回來做什么?”
涂山月的聲音,不再有平日里的嚴厲與關切,只剩下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身上……好重的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