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片地,開出一朵花來。
淵皇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淬了毒的錐子,狠狠扎進涂山幺幺的神魂里。
她抱著懷里那枚正在飛速流逝生命力的生息果,感覺自己像個天大的笑話。
用一顆快要死的果子,在一片連死亡都嫌貧瘠的土地上,種出一朵花?
這是何等的荒謬,何等的……殘忍。
她抬起頭,看向淵皇。
那個男人就站在那里,紫紅色的天幕和猙獰的空間裂縫是他的背景,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黑沉沉的瞳孔里,映不出她此刻的狼狽與絕望,只有一種純粹的,做實驗般的審視。
涂山幺幺的心,一點點地涼了下去。
她明白了。
他不是在考驗她,也不是在刁難她。
他是在逼她,逼她去面對一個事實:她那套源自青丘的,“修復”與“拯救”的理念,在這里,是行不通的。
在這片被扭曲的緣法徹底污染的墳場里,善良與生機,才是最無力的東西。
她懷里的果實,正在變得越來越涼。
那最后一絲溫潤的生命本源,像是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放棄嗎?
只要她松開手,讓這枚果實徹底死去,這場荒誕的鬧劇,就可以結束了。
她可以向他證明,他是對的。
在這里,毀滅,才是唯一的歸宿。
可是……
涂山幺幺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收緊了。
她低頭,看著那枚布滿裂痕的果實。
她想起了那棵復蘇的巨樹,想起了它舒展枝葉時,那股席卷天地的,蓬勃的生命喜悅。
這枚果實,是那份喜悅的結晶。
它不該就這樣,在嘲弄和荒誕中,化為塵埃。
涂山幺幺緩緩地,跪坐了下來。
她將那枚奄奄一息的果實,輕輕地,放在了面前那片焦黑的,硬得像鐵一樣的土地上。
淵皇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沒有催促,也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