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復它。
淵皇的聲音,沒有情緒,沒有起伏,仿佛只是在命令一個奴仆,去擦拭一件蒙塵的器物。
涂山幺幺的視線,從那群永恒啃食著同伴的巖石巨獸身上移開。
她沒有去看淵皇,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抗拒或順從。
她只是沉默地轉身,邁開腳步,從那群絕望的怪物旁邊,徑直走了過去。
淵皇看著她瘦削的背影,那雙深黑的眼瞳里,沒有任何波瀾。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完成了這個“功課”。
或者說,那群巖石巨獸,從一開始,就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它們只是展品。
是他用來向她展示,這片緣法墳場是何等荒誕、何等絕望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展品。
涂山幺幺的腳步停下了。
在她的前方,矗立著一棵樹。
一棵巨大到無法想象的,早已枯死的樹。
它的主干粗壯得需要上百人才能合抱,扭曲著,掙扎著,伸向那片紫紅色的天空,仿佛一尊被定格在臨死前一刻的,痛苦的巨人。
樹身上沒有一片葉子,只有干枯開裂的樹皮,和無數早已失去生機的,如同鬼爪般的枝杈。
整棵樹,彌漫著一股濃郁的死氣。
可詭異的是,在這片寸草不生的焦土之上,這棵樹的周圍,卻縈繞著整個荒原最濃郁、最精純的魔氣。
那些粘稠的,幾乎化為實質的魔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而漩渦的中心,正是這棵枯死的巨樹。
它們瘋狂地,貪婪地,涌向這棵樹,想要鉆進它身體的每一道裂縫。
涂山幺幺抬起頭,仰望著這具龐大的“尸體”。
她能“看”到。
在這棵樹與周圍那磅礴的魔氣之間,連接著一根無比粗壯,卻早已扭曲變形的紅線。
那根線,呈現出一種不祥的,帶著黑斑的暗紅色。
線的本質,是“吞噬”。
這棵樹,本應是這片荒原的王者,它天生便擁有吞噬魔氣,并將其轉化為自身生命力的能力。
可不知為何,這份與生俱來的天賦,變成了一道無法掙脫的詛咒。
它與魔氣的羈絆,從“汲取”,扭曲成了“吞噬”。
它失去了轉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