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那扇隔絕了生死的漆黑石門,在沉重的摩擦聲中,緩緩向兩側(cè)滑開。
門外,依舊是魔宮那熟悉得令人作嘔的,冰冷而華麗的殿堂。淵皇就站在門外,負手而立,玄色的長袍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仿佛他從始至終都未曾移動過分毫。
一道身影,從那片流淌的混沌中,踉蹌著走了出來。
是涂山幺幺。
她還活著。
她渾身上下,早已看不出半點原來的模樣。那身青丘的衣裙,被混沌之氣侵蝕得破破爛爛,露出大片被能量灼燒、撕裂又重組后留下的,猙獰而詭異的疤痕。她的頭發(fā)干枯得像一蓬亂草,那張曾經(jīng)靈動嬌俏的小臉上,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灰敗的蒼白,唯獨那雙狐貍眼,亮得驚人。
那不是希望的光,也不是憤怒的火。
那是一種被千錘百煉之后,淬煉出的,刀鋒般的冷光。她就那么安靜地站在那里,身體瘦削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可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卻讓整座大殿的空氣都為之凝滯。
那是屬于她的,青丘九尾狐的靈力,與最本源的混沌之氣,以一種野蠻而詭異的方式,強行糅合在一起的產(chǎn)物。既有靈狐的清正,又帶著混沌的蠻荒。
淵皇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沒有問她是怎么活下來的,也沒有對她此刻的狼狽模樣發(fā)表任何評價。
“你沒死。”他開口,聲音平淡無波,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實,“很好。”
涂山幺幺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她只是抬起眼,平靜地回望著他。
在這片混沌煉獄中,她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棄所有無用的情緒和言語。在這個男人面前,任何乞求、憤怒或是辯解,都只會成為他取樂的調(diào)劑品。
淵皇似乎對她這副沉靜的模樣并不意外。
他沒有再多言,只是轉(zhuǎn)身,邁開了腳步。
“跟上。”
冰冷的兩個字落下,那根連接著兩人神魂的紅線,驟然收緊。
涂山幺幺的身體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向前拖拽,她沒有反抗,沉默地,像一個影子般,跟在了那個高大的背影之后。
他們穿過幽深的回廊,走下盤旋的階梯,一路向著魔宮更深,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周圍的景物在飛速地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