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皇的氣息,如同退潮般從這片狼藉的戰場上消失了。
那股扼住靈魂的恐怖壓力驟然散去,幾個幸存的年輕狐族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仿佛溺水之人終于浮出水面。
死寂。
一種比方才魔物環伺時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了所有人。
沒有人歡呼,沒有人慶幸。
所有狐族的視線,都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匯聚在涂山幺幺身上。那視線里混雜著太多復雜的東西,有憐憫,有恐懼,有疏離,還有一種看著被玷污的珍寶時,那種痛心疾首的惋惜。
他們不信她。
涂山幺幺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那句“我是在打工”的辯解,此刻聽起來是何等的蒼白無力。在他們眼中,她只是一個被魔尊玩弄于股掌之間,卻還不自知的可憐蟲。
“幺幺……”
涂山月的聲音沙啞,她想伸出手,去觸摸眼前這個孩子,卻又在半空中頓住,仿佛怕碰碎一件本就布滿裂痕的瓷器。
她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向涂山幺幺那空無一物的手腕。
雖然那根詭異的紅線已經隱去,但它所帶來的,那種顛覆了她數百年信仰的沖擊,卻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的魂魄里。
“噗——”
涂山月再也壓抑不住,一口黑色的血猛地噴了出來,濺在身前焦黑的土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她左肩的傷口,那被魔將斧刃劈開的地方,黑氣翻涌得更加厲害,已經從傷口蔓延開來,在她銀白色的皮毛上形成了一片丑陋的蛛網狀紋路。
“月長老!”
涂山幺幺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住她。
入手處,是一片刺骨的冰涼,那股屬于魔界的陰冷死氣,正瘋狂地吞噬著涂山月的生機。
“快!用青木回春術!”一名年長的狐族反應過來,立刻盤膝坐下,雙手結印。
一抹柔和的綠色光華在他掌心凝聚,緩緩飄向涂山月的傷口。
然而,那綠光剛剛靠近,就像遇到了克星一般,被傷口上翻涌的黑氣瞬間吞噬、同化,連一絲漣漪都沒能激起。
施法的狐族身體一震,臉色也白了幾分。
“不行……魔氣已經侵入心脈,我們的靈力根本無法靠近!”
絕望,再次像烏云一樣,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涂山月身上的生命氣息,正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流逝。
涂山幺幺扶著涂山月,感受著她身體里越來越微弱的生機,那雙剛剛恢復一絲神采的狐貍眼,再次變得通紅。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