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凝固了。
那股從天而降的威壓,并非單純的力量碾壓,而是一種源自生命層級的絕對支配。它無形無質(zhì),卻比任何實質(zhì)的刀刃都更加恐怖,直接扼住了在場所有魔物的靈魂。
風停了,嘶吼聲戛然而止,連空氣中飛揚的塵埃都仿佛被釘在了原地。
那兩個還在與無形因果之力抗爭的魔將,一個被山巒般的沉重感壓得骨骼呻吟,一個在虛無的泥沼中狼狽掙扎,此刻也徹底僵住了。他們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憤怒,都在這股威壓面前,變得像孩童的戲耍一樣可笑。
恐懼,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zhì)的恐懼,從他們魔魂的最深處,瘋狂地滋生、蔓延。
高巖之上,淵皇的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玄色的長袍無風自動。他沒有看那些瑟瑟發(fā)抖的魔物大軍,也沒有看那幾個幸存的青丘狐族。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那兩個被涂山幺幺“定住”的魔將。
那名手持巨斧的魔將,身體呈現(xiàn)出一個極其扭曲的姿態(tài),他正試圖抬起自己的右腿,全身的魔氣都在為此沸騰,可那條腿卻像是焊死在了大地上,紋絲不動。
另一名刺客魔將,則保持著一個前撲的動作,雙腳深陷在無形的泥沼里,臉上還殘留著錯愕與暴怒。
淵皇的唇角,勾起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種發(fā)現(xiàn)了有趣玩具的神情,帶著審視,帶著玩味,更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漠然的評判。
他覺得,他的小寵物,確實給了他不少驚喜。
這種將因果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方式,粗糙,稚嫩,卻又充滿了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帶著一種蠻不講理的霸道。
很合他的胃口。
終于,他似乎是看膩了這場鬧劇。
“都退下。”
三個字,輕飄飄的,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就像在驅(qū)趕院子里聒噪的飛蟲。
然而,這三個字落入下方那群魔物的耳中,卻不亞于天神降下的赦令。
那股扼住他們靈魂的恐怖威壓,驟然松動了一絲。
“轟——”
仿佛大壩開閘,死寂的戰(zhàn)場瞬間被巨大的混亂所取代。
所有的魔物,從最低等的魔兵到那幾名魔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狗,瘋了一般地轉身,連滾帶爬地朝著來時的方向逃竄。它們甚至不敢飛得太高,只是貼著地面,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恨不得自己能多長出幾條腿來。
兵器丟了也顧不上撿,同伴摔倒了也絕不回頭,踩著對方的身體繼續(xù)狂奔。
潰不成軍。
不,這甚至算不上潰敗,這是一種發(fā)自靈魂深處的,想要遠離那個至高存在,哪怕只是一寸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