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風,仿佛被涂山月最后那句話凍結了。
“……你,還是青丘的幺幺。”
這句話不重,卻像一把無形的錘子,敲在涂山幺幺的心上。
她抬起頭,看著涂山月那雙映著火光的、清冷又復雜的眼眸。
委屈,不甘,還有一絲被誤解的刺痛,在她胸口翻涌。
可她最終什么也沒說。
爭辯是無用的。
解釋是蒼白的。
當信任出現裂痕時,任何言語都像是試圖用蛛絲去縫合大地。
她只是默默地松開了那只抱著冥魂珠的手,任由那顆珠子滾落回自己懷里,然后轉身,走向了傷者中最嚴重的一位。
那是一位白發蒼蒼的長老,他被魔將一掌拍在胸口,整個胸膛都凹陷了下去,魔氣如同附骨之疽,正瘋狂地吞噬著他最后一點微弱的生機。
他的呼吸已經細若游絲,臉上浮現出只有將死之人才會有的灰敗色澤。
幾個弟子正圍著他,徒勞地輸送著自己本就所剩無幾的靈力,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片灰敗蔓延。
看到涂山幺幺走近,他們下意識地露出了警惕的神情,甚至有人微微挪動身體,擋在了長老面前。
他們害怕。
他們怕這只已經被魔尊“標記”的小狐貍,會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情。
涂山幺幺的腳步頓住了。
她看著同族們那防備的姿態,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疼得她喘不過氣。
“讓她過來?!?/p>
涂山月的聲音從后面傳來,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擋路的弟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不情愿地讓開了一條路。
涂山幺幺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眼底的酸澀,她走到那位長老身邊,蹲了下來。
她沒有立刻動手。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
在她的視野里,這位長老的身體不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幅瀕臨破碎的緣法圖景。
無數根代表著“生機”、“健康”、“壽元”的金色絲線,已經斷裂得七七八八。
而一根根粗壯、猙獰的黑色絲線,正如同貪婪的藤蔓,死死纏繞著他的神魂,將他與“死亡”、“終結”、“虛無”這些冰冷的概念連接在一起。
普通的治療,只是在給一棟即將坍塌的房子粉刷墻壁,毫無意義。
必須,重塑地基。
涂山幺幺伸出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