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涂山月嘗試修復羈絆
混亂像一鍋煮沸的濃粥,將整個村莊攪得天翻地覆。
鋤頭砸碎窗欞的脆響,骨頭被鈍器擊中的悶響,還有喉嚨深處擠壓出的、不成調的嘶吼,匯成了一曲癲狂的地獄交響。涂山月身形如一片雪白的羽毛,在狂暴的人潮縫隙中穿梭,每一次閃避都險到毫厘。
她看到了那個用身體護住兒子的母親,此刻卻被兒子用尖銳的石塊瘋狂地砸著后背,母親的眼神沒有恨,只有一種麻木的、即將熄滅的悲哀。她看到了那對扭打在一起的老夫妻,他們曾是彼此的依靠,如今卻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
這些扭曲的畫面,像一根根毒刺,扎進涂山月的心里。她執(zhí)掌青丘姻緣司數(shù)百年,見證過無數(shù)愛恨情仇,修復過無數(shù)瀕臨破碎的緣分。在她眼中,每一根紅線都應是溫暖的,是牽引,是守護。可眼前的景象,是對她畢生信念最惡毒的褻瀆。
不能再這樣下去。
一個閃身,她避開一柄揮舞過來的鐮刀,退到一處相對空曠的墻角。涂山啟和另一名族人背靠著背,艱難地格擋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無差別攻擊,為她爭取到了這短暫的喘息之機。
涂山月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她雙眸微闔,再睜開時,那雙美麗的狐貍眼中已褪去了所有情緒,只剩下一片澄澈的、屬于法則執(zhí)行者的冷靜。
她的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繁復而優(yōu)美的手印,那是青丘“正緣歸位”的起手式。指尖光華流轉,一縷比月光更純凈、比金絲更柔韌的金色絲線,從她的指尖緩緩延伸而出。這絲線并非實體,而是她以自身仙力與對緣法大道的感悟,凝聚出的本源之線。
她的目標,是那對正在互相傷害的母子。
在她的靈視中,一條粗大的、纏繞著怨毒符文的黑線,如同一條毒蛇,將母子二人死死捆綁。那孩子每一次攻擊,黑線就隨之搏動,將更多的惡意注入他的四肢百骸。
“定。”涂山月輕聲吐出一個字。
金色的絲線如一道流光,精準無比地射向那條黑線。她沒有試圖強行斬斷,那是治標不治本的粗暴做法。她要做的是“修復”,是用青丘最正統(tǒng)的緣法之力,去梳理、去凈化、去引導這段被扭曲的關系,讓它回歸到母子間應有的、那條代表著“親情”與“守護”的本來軌道上。
金線觸碰到了黑線。
沒有預想中的凈化與消融。那一瞬間,涂山月感覺自己像是用一根繡花針,去捅了一頭沉睡的洪荒巨獸。
“嗡!”
那條黑線猛地一震,表面那些怨毒的符文瞬間亮起,如同被燒紅的烙鐵。一股狂暴、陰冷、充滿了毀滅與混亂意志的力量,順著金線,悍然反噬而來!
這股力量與她所知的任何魔氣都不同。它更古老,更本源,仿佛是法則本身的陰暗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要將一切美好都拖入深淵的蠻橫。
涂山月的金色絲線,在那股力量的沖擊下,連一息都未能堅持。純凈的金色迅速被污染,變得灰敗、暗淡,然后“啪”的一聲,寸寸斷裂,消散在空氣中。
“噗!”
涂山月身體劇震,喉頭一甜,一絲鮮血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溢出。她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石墻上,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神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體內原本平穩(wěn)流淌的仙力,像是被投入了一塊燒紅的炭,瞬間沸騰起來,橫沖直撞。
“姑姑!”涂山啟見狀大驚,一劍逼退身前的瘋漢,急聲喊道。
“我沒事?!蓖可皆绿帜ㄈプ旖堑难E,眼神卻變得更加凝重。
一次試探,她就明白了。這些黑線,根本不是普通的緣法錯亂。它們被加固了,被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更高層次的力量下了禁制。任何試圖“修復”的行為,都會被視為挑釁,并遭到最直接、最兇狠的反擊。
常規(guī)手段行不通。
涂山月眼中閃過一抹決絕。既然無法修復,那就斬斷!斬斷這些罪惡的源頭,至少能讓這些可憐的人從互相傷害的輪回中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