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逃跑失敗的懲罰
淵皇拎著涂山幺幺,走得很慢。
他沒有撕裂空間,也沒有化作流光,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踩著魔宮冰冷的黑晶石地面,穿過一道道扭曲盤旋的回廊。
四周的喧囂正在平息。那些奔走呼號的魔兵衛隊,在看到他身影的瞬間,便會像被扼住咽喉的雞,瞬間噤聲,然后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抬。狂暴的魔氣漸漸沉寂,警鐘的長鳴也已停止,整個魔宮,從沸騰的混亂,重新回歸到一種更加壓抑、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涂山幺幺被他提在手中,像一串風干的臘肉。她的四肢無力地垂著,腦袋也耷拉下來,一雙碧綠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的焦距,空洞地望著地面上飛速倒退的、一模一樣的魔紋。
絕望是一種很奇特的東西。當它徹底淹沒你時,恐懼、憤怒、悲傷,這些激烈的情緒反而會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片空茫的麻木。她的大腦停止了思考,不再去想自己會被怎樣處置,也不再去回味那場從頭到尾都是笑話的逃亡。
她像一個已經被抽走了靈魂的偶娃娃,任由主人將她帶往下一個舞臺。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熟悉的、混雜著毀滅氣息與幽魂花香氣的味道,重新鉆入她的鼻腔。他們回來了,回到了那座被她親手拆成廢墟的魔后殿。
淵皇終于停下腳步。
涂山幺幺的視野里,出現了一片狼藉的景象。斷裂的梁柱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曾經華美精致的紗幔被撕成碎片,與碎裂的玉石、魔晶混在一起。地面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裂痕,有些地方甚至塌陷下去,露出底下翻涌的漆黑地脈魔氣。
而在廢墟之外,站著八道身影。
正是那八位剛剛還打得你死我活的魔君。
此刻,他們已經停了手,各自站在一方,雖然沒有再動手,但氣氛依舊劍拔弩張。每個人的模樣都有些狼狽。武將們還好,只是盔甲上多了幾道劃痕,身上添了些皮外傷。那兩位文士魔君則凄慘一些,青禾的袍子破了幾個大洞,臉色蒼白如紙;墨淵臉上那道爪痕尤為醒目,雖然魔血已經止住,但傷口周圍的血肉微微外翻,透著一股不祥的黑氣。
他們彼此怒目而視,眼神里淬著不加掩飾的怨毒與殺意。那錯誤的、被扭曲了的“兄弟情”羈絆,雖然在淵皇出現的瞬間就被強行壓制,但其造成的影響,卻深深烙印在了他們的神魂里。從今天起,這八位魔君之間,算是結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
當淵皇的身影出現時,八位魔君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敵意和動作都在瞬間凝固。他們齊刷刷地轉過身,朝著淵皇的方向,單膝跪地,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尊上。”
整齊劃一的聲音里,透著無法掩飾的惶恐。
淵皇沒有看他們,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掃過眼前這片廢墟,像是在欣賞一幅頗具毀滅美學的畫作。他似乎對自己的寢宮變成這副模樣,沒有絲毫的怒意。
然后,他才將視線,不緊不慢地,移到了那八個跪地的身影上。
他的目光,從第一個魔君的頭頂,緩緩滑到最后一個。每一個被他注視到的魔君,身體都會微不可查地一顫。
淵-皇的視線最終停在了青禾與墨淵的身上,那兩個動用了禁術的家伙。
“噬心蝶,墮影之沼。”他輕聲念出了這兩個名字,語調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下次想用,去虛空戰場,別臟了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