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扯斷與魔物的錯誤緣分
淵皇收緊了手指。
那力道并不重,卻像一道無法掙脫的枷鎖,將涂山幺幺所有的反抗念頭都碾成了齏粉。她的手腕很細,在他的掌心之中,脆弱得仿佛一截初春的嫩枝,只需輕輕一折,便會斷裂。
可他沒有折斷它。他只是握著,用一種近乎于審視的耐心,感受著掌下那細微的、因恐懼而引發的脈搏跳動。
涂山幺幺徹底放棄了掙扎。她甚至忘記了呼吸。她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了那只被抓住的手腕上,凝聚在了那冰冷刺骨的、如同萬年玄冰般的觸感上。那股寒意,正順著她的經脈,一寸寸向上攀爬,所過之處,血液凝滯,靈力凍結。
她像一只被釘在蛛網中央的蝴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只八足的陰影,緩緩靠近。
淵皇的目光,終于從她的臉上移開了。
他沒有再看她,也沒有去看那根連接著張武與燒餅爐的、可笑的紅線。他的視線,越過了自己的手,越過了涂山幺幺僵直的身體,投向了更深、更本質的地方。
他看到了那根線的源頭。
在他的視野里,這只嚇得快要魂飛魄散的小狐貍,其靈臺深處,像一團被頑童胡亂揉搓過的線團。無數根或明或暗、或強或弱的因果之線,從她身上延伸出來,連接著四面八方。有的連接著遠方的青丘,有的連接著腳下的土地,有的,則連接著他。
而其中一根,正是那道讓他道心蒙羞、讓他日夜與一頭卑賤魔物共感“愛意”的根源。那根無形的、卻又真實存在的紅線,一端系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則牢牢地綁在他另一只手上提著的、那具栩栩如生的標本之上。
這就是罪證。
他緩緩抬起了那只提著魔物標本的手,將那件“藝術品”舉到自己眼前。那八只被完美固化了“含情脈脈”的眼睛,靜靜地回望著它們曾經的“心上人”。
這幅畫面,荒誕到了極點。
三界最強的魔尊,與一頭被他親手做成標本的低等魔物,以一種跨越了生死的姿態,深情對視。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淵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血色的瞳孔里,映不出半分波瀾。他似乎只是在做一個確認,一個儀式,在徹底抹去這段不堪的過往之前,最后再看它一眼。
然后,他動了。
他的動作很輕,甚至稱得上是優雅。他握著涂山幺幺的手腕,微微抬起,像是要邀請她共舞。而他另一只握著標本的手,則向相反的方向,輕輕一拉。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毀天滅地的威能。
涂山幺幺只聽見“繃”的一聲輕響。
那聲音,不像是實體之物斷裂,更像是一根被拉扯到極致的琴弦,在她的神魂深處,驟然崩斷。
那根連接著淵皇與“小甜甜”的、凡人無法看見的姻緣紅線,應聲而斷。
斷裂的瞬間,一道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紅光,從斷口處逸散開來,隨即湮滅于濃稠的魔氣之中。那道紅光,是涂山幺幺賦予它的“緣”,是那份被強行締結的、錯位的愛意。
現在,它消失了。
涂山幺幺的瞳孔,猛地收縮成了針尖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