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調集重兵,尤其是僧格林沁的蒙古馬隊,正準備給盤踞南京的洪明太平軍來個雷霆一擊,誰承想,對方竟不按常理出牌!那位擁有楊秀清、石達開輔佐,還帶著“明王”朱簡煦的洪秀全,壓根沒打算固守南京,反而主動出擊,搞起了北伐!
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他們的北伐路線,與歷史上任何一次都不同。憑借著從英國人那里弄來的戰艦和搜羅到的海船,這支洪明太平軍竟揚帆出海,沿著海岸線一路北上!清軍水師形同虛設,眼睜睜看著這支“水陸兩棲”的賊軍,如同神兵天降,輕而易舉地攻占了山東半島的重要港口和府縣,兵鋒直指京津!
消息傳到北京,道光帝嚇得差點從龍椅上溜下來。山東一失,京城門戶洞開!他再也顧不上去管南京那個“天京”了,火速下旨,將僧格林沁等所有能調動的八旗精銳,全部收縮回河北,拱衛京畿。
面對黃河以南已然糜爛、且鞭長莫及的爛攤子,道光帝做出了一個痛苦而無奈的決定。他頒布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圣旨,核心就八個字:劃河而治,放權團練。
圣旨明確規定:黃河以南,朝廷暫無力顧及,鼓勵各地官紳自辦團練,自保鄉土。而且,給出了極其“慷慨”的授官標準:
-湊齊四百人,即為一個營,首領授七品管帶。
-統轄兩個營(八百人),即為五品統領。
-統轄五個營(兩千人),即為二品總兵。
-統轄十個營(四千人),即為一品提督!
這官帽子,像不要錢似的往下砸。唯一的問題是——軍餉?自個兒想辦法!朝廷一個子兒沒有!
這道圣旨一出,整個黃河以南仿佛被投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局勢再次發生劇變。
一些規模較小、本就為了混口飯吃的“太平軍”,立刻動了心思。當頭兒的把隊伍一拉,找個由頭把隊伍里那個自稱“洪秀全”(以及楊秀清、石達開)的倒霉蛋一綁,直接送給當地官府當“投名狀”,轉頭就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昨天還是反賊頭目,今天可能就是堂堂五品統領、二品總兵了!
更絕的是,出現了“一套人馬,兩塊牌子”的奇觀。某些地方勢力,尤其是那些本就首鼠兩端、在地方上盤根錯節的豪強,玩起了高超的平衡術。他們一方面接受清廷的官職,打出官軍的旗號,向朝廷(主要是向地方官府)要糧要餉,雖然是要不到的,但是拿了朝廷的官職就可以明正言順的從百姓尤其是鄉紳手中征糧了;另一方面,在自家地盤和內部,依舊尊奉“洪天王”,保持著太平天國的官職體系,與其它太平軍勢力暗中勾連,左右逢源。
今天可以是清軍的“王總兵”,帶著人馬去“追剿”另一股不開眼的流寇;明天就可以是太平天國的“王丞相”,接待來自其他“天京”的使者。身份切換,自如無比。
紫禁城里的道光帝,很快通過密折知道了這些荒唐景象。他氣得渾身發抖,把御案拍得山響,也顧不得什么帝王威儀了,在養心殿里跳腳大罵:
“無恥!無恥之尤!朕……朕這是養的什么官?練的什么兵?!全是一幫首鼠兩端、趨炎附勢的墻頭草!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妖孽啊!”
可他罵歸罵,心里卻比誰都清楚。這是沒辦法的辦法!不用這“飲鴆止渴”的招數,黃河以南就得徹底丟光!現在只能指望這些“雙面人”、“墻頭草”們,為了自身的利益和地盤,能暫時抵擋住那兩股最大的洪逆,特別是那個乘船北伐、威脅京師的洪明太平軍。
大清的天空下,忠奸界限已然模糊,生存和利益成了唯一的準則。這場由天幕引發的巨大混亂,正朝著誰也無法預料的方向,加速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