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被“洪秀全”攻占的消息,如同一聲驚雷,炸得廣州將軍蘇察哈爾魂飛魄散!他再也顧不得寶貝兒子蘇燦的哭鬧打滾,一腳踹開抱著他大腿的小家伙,對著侍衛厲聲嘶吼:
“殺!都給本將軍拉出去,立刻砍了!把頭掛在城門樓上!”
他指的是府里養著的那四個假洪秀全。此刻,這些冒牌貨在他眼里不再是逗兒子開心的玩意兒,而是隨時可能引爆的炸藥。必須用最血腥的手段,向全廣州表明態度,震懾任何可能蠢蠢欲動之人!
侍衛們不敢怠慢,拖著哭爹喊娘、屎尿齊流的四個假貨就往外走。小蘇燦哭得撕心裂肺,蘇察哈爾卻充耳不聞,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快刀斬亂麻!必須在朝廷收到消息前,把這股邪火撲滅!證明這只是一伙騙子,絕非天幕預言的那個真洪秀全!”
假貨好殺,真亂難平。蘇察哈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盤算手頭的兵力。這一算,心涼了半截。
廣州駐防八旗,聽著名頭響亮,實則能拉出去打仗的,滿打滿算不過兩千人。而且這幫爺,早就荒廢了騎射,平日里提籠架鳥、聽曲狎妓在行,真讓他們上陣砍人?怕是聽到鼓聲腿就軟了!歷來打仗,都是讓八旗兵在后面充作督戰隊,逼著綠營兵往前沖。
可綠營呢?蘇察哈爾想到那幫老爺兵,更是頭疼。吃空餉的、抽大煙的、混日子的比比皆是,器械銹蝕,操練廢弛,讓他們去剿滅那群連惠州城都敢占的亡命之徒?只怕是有去無回!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蘇察哈爾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將軍府大堂里來回轉圈,額頭冷汗涔涔。朝廷若是怪罪下來,他這項上人頭絕對保不住!
就在這絕望之際,蘇察哈爾腦子里猛地閃過一個名字——關天培!
對啊!怎么把他給忘了!廣東水師提督關天培!這可是天幕親口提及,將來能把英夷拒于虎門之外的名將啊!(雖然天幕沒明說結局,但蘇察哈爾自動理解為“拒敵成功”了。)
“水師!水師提督!”蘇察哈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瞬間亮了,“惠州靠江鄰海,用水師配合步卒進剿,正為合適!有關軍門在,何愁賊寇不滅!”
他立刻沖到書案前,也顧不得什么官場文書格式了,抓起筆,手都有些顫抖地開始寫調兵手令:
“速調廣東水師提督關天培,率其麾下精銳,火速至廣州聽用!會同廣州駐防八旗、綠營,即刻發兵惠州,剿滅偽‘太平天國’逆匪,擒拿偽天王洪秀全!不得有誤!”
寫罷,他重重蓋上將軍大印,厲聲喝道:“六百里加急!立刻送往虎門水師提督衙門!”
看著信使飛奔而出的背影,蘇察哈爾才仿佛虛脫般癱坐在太師椅上,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心里默默祈禱:“關軍門,大清的顏面,我蘇察哈爾的身家性命,可全系于你一身了!”
廣州將軍蘇察哈爾好不容易湊齊了一支看起來像點樣子的隊伍——八旗兵在后面督戰,綠營兵在前面磨蹭,再加上關天培帶來的幾百水師精銳充作門面。他在校場上唾沫橫飛地訓了半天話,終于在得到消息的第四天,浩浩蕩蕩地朝著惠州方向開拔。
蘇察哈爾騎在馬上,心里還在盤算著:“只要拿下惠州,擒了那偽天王,本將軍就是力挽狂瀾的功臣!說不定還能因禍得福……”他越想越美,甚至開始琢磨捷報該怎么寫才能把功勞全攬在自己身上。
幾天后,當這支“大軍”慢悠悠地抵達惠州城下時,所有人都傻了眼。城墻上靜悄悄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城門大開,里面只有一些瑟瑟發抖、被剪了辮子的老人,和一堆被“天國”遺棄的破爛旗幡。
“人呢?長毛賊呢?!”蘇察哈爾揪著一個老頭子的衣領咆哮。
“走……走啦,將軍老爺!”那個剪了辮子的老頭子嚇得直哆嗦,“洪天王……哦不,是洪騙子!帶著人馬,往北邊去啦!走了都有兩三天了!”
蘇察哈爾眼前一黑,差點從馬上栽下來。他感覺自己蓄力已久的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棉花上,還閃了老腰。
原來,就在蘇察哈爾在廣州磨磨蹭蹭調兵遣將的時候,惠州城里的“太平天國”高層,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爭論。
洪大嘴是想守著惠州,過幾天土皇帝癮再說。可韋三笑(東王)不干,他指著看不見的北方,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洪大嘴臉上了:
“我的天王!你忘了天幕上怎么說的?未來的天京,那可是南京,六朝金粉之地,龍盤虎踞!那才是咱們真正的都城!窩在這惠州小地方,能成什么氣候?!”
他見洪大嘴還有些猶豫,又壓低了聲音,帶著江湖人的狡黠:“再說了,天王,南京城里有什么?有洪武爺朱元璋的孝陵啊!咱們既然是反清復漢,到了南京,不去拜拜洪武爺的墳頭,那還能叫反清復漢嗎?天下英雄會怎么看咱們?必須去!拜了洪武爺,咱們這‘太平天國’才算名正言順,才能收攏天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