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域歷三百七十二年,星隕驚變后的第十年。
青陽城的晨霧里總帶著淡淡的桂花香。啟明堂的窗臺上,守星親手栽的護(hù)心草又抽出了新芽,葉片上的紋路在晨光中流轉(zhuǎn),像極了祖龍真骨的脈絡(luò)。十五歲的少年正蹲在廊下,用隕星碎片打磨一柄木劍,劍身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守”字,是他照著父親當(dāng)年的筆跡仿的。
“守星,又在偷偷練劍?”凌若雪端著藥碗從堂內(nèi)走出,鬢角已染了幾縷銀絲,卻依舊眼亮如星。她將碗遞過去,“這是用萬靈島帶回的靈泉熬的,能滋養(yǎng)祖龍血脈。”
守星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苦澀中帶著清冽的回甘,體內(nèi)的血脈果然泛起暖意。他望著父親常去的望海崖方向,那里的晨霧中隱約有金光閃爍——是林峰在加固青陽城的結(jié)界,這十年間,他幾乎每日都要去崖邊靜坐,仿佛在傾聽什么。
“娘,爹到底在擔(dān)心什么?”守星擦了擦嘴角,“這十年東域太平得很,山海村的珊瑚燈能照到百里外,黑石城的震山車連最深的礦洞都能探,連小花都成了玄心宗最年輕的陣法師……”
凌若雪撫摸著兒子的頭頂,目光掠過堂外新立的石碑。碑上刻著“萬靈共生”四個大字,是去年七城聯(lián)盟共同立下的,碑座下埋著各地送來的信物:山海村的靈貝、云城的靈紋木、隕星谷的竹芯……每一件都泛著溫和的靈光。
“你爹在等。”她輕聲道,“祖龍化光前曾留下讖語:‘十年靜,異客臨,舊影生’。他總說,這太平底下藏著東西。”
話音未落,望海崖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晨霧被撕裂,一道紫黑色的光柱直沖天際,結(jié)界的靈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劇烈的漣漪。
“怎么回事?”守星猛地站起,木劍在手中微微震顫。
林峰的聲音從崖邊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帶大家去地窖!啟動最高防御陣!”
青陽城的警報聲瞬間響徹街巷。百姓們沒有慌亂,十年間的演練讓他們早已習(xí)慣——孩童們由李嬸帶著鉆入地窖,礦工們推著震山車堵住城門,修士們在城墻上架起凈化符弩,連街邊賣糖葫蘆的李叔都從攤位下摸出了特制的防魔網(wǎng)。
守星跟著母親趕到望海崖,只見崖邊的結(jié)界已裂開一道縫隙,縫隙中滲出的紫黑色霧氣落地成霜,所過之處,連堅硬的巖石都化作了齏粉。林峰手持九龍鼎碎片,金光在他周身流轉(zhuǎn),卻只能勉強穩(wěn)住縫隙不再擴大。
“是‘虛空魔氣’。”林峰額角冒汗,“比當(dāng)年的魔淵之主更詭異,它能吞噬一切靈力,包括祖龍真骨的力量。”
凌若雪祭出斬魂刃,匕首上的龍紋亮起,卻在觸到紫霧時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光芒瞬間黯淡:“這不是東域的力量!”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紫霧中緩緩走出。他穿著從未見過的銀色甲胄,面容被頭盔遮蔽,手中握著柄流淌著暗紋的長矛。甲胄上的紋路既非魔氣也非靈力,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
“東域守護(hù)者?”異客的聲音像是無數(shù)金屬摩擦,“交出祖龍真骨的核心,可保此城不滅。”
“你是誰?”林峰將妻兒護(hù)在身后,鼎碎片的金光越發(fā)熾烈,“祖龍真骨是東域的根基,絕不可能給你!”
異客輕笑一聲,長矛輕輕點地。望海崖的巖石突然炸裂,紫霧如潮水般涌向青陽城,城墻上的凈化符弩剛射出金光,便被紫霧吞噬得無影無蹤。
“冥頑不靈。”異客的長矛指向林峰,“三百年前,你們的先祖也是這樣回答的。”
“三百年前?”守心掌門帶著玄心宗弟子趕到,聽到這話頓時色變,“你是當(dāng)年‘虛空裂隙’的余孽?!”
據(jù)《玄心秘錄》記載,三百年前曾有一道虛空裂隙出現(xiàn)在東域,當(dāng)時的守護(hù)者用祖龍真骨的力量強行封印,卻也因此耗盡了真骨的三成力量,才讓百年后的魔淵之主有機可乘。
異客沒有否認(rèn),長矛上的暗紋突然亮起:“當(dāng)年你們封印裂隙,奪走了我們賴以生存的‘虛空能量’,如今,該還給我們了。”
紫霧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虛影,那是三百年前死于裂隙的生靈,他們的面容痛苦扭曲,朝著林峰等人伸出枯爪。守星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些虛影中竟有個熟悉的身影——是張老頭年輕時的模樣,正對著虛空吶喊,手中緊緊攥著半塊祖龍真骨碎片。
“張爺爺……”守星失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