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醫學大賽“病例實操”的賽場,空氣像摻了火藥似的一觸即發——前十二輪選手全折在這個產后抑郁病例上,連兩位三甲醫院的心理科主任都束手無策,只能搖頭退場。
更劍拔弩張的是評審席,中西醫結合學會副會長陳啟明,正對著直播鏡頭冷笑,語氣里滿是不屑:“林辰那套‘嘮嗑+揉穴’,純屬沒規沒矩的野路子!”
他重重敲著評審臺,聲音透過音響傳遍全場,震得人耳朵發顫:“產后抑郁是正經的精神類疾病!得靠規范的藥物干預+認知行為治療!古方連藥理分析都沒有,祝由術更是無稽之談——我倒要看看,他今天怎么靠這些‘偏方’,治好真正的重癥患者!”
臺下瞬間分裂成兩派,吵得不可開交。反對者扯著嗓子起哄:“趕緊淘汰!別丟醫學圈的臉!”支持者則據理力爭:“之前的案例都是實打實的效果,憑什么說人家是野路子!”連一直溫和中立的李教授,都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陳啟明是業界響當當的權威,他的質疑幾乎等于給林辰判了“死刑”。
林辰推開診室門時,先瞥見一團粉嫩的碎花。
患者王姐坐在診椅上,懷里死死抱著塊未完工的寶寶小圍嘴——粉色碎花棉布軟乎乎的,邊緣本該繡一圈小巧的,結果繡得歪歪扭扭,有幾顆甚至沒繡果蒂,活脫脫像圓滾滾的“小土豆”。她正用繡花針狠狠扎著錯針的地方,指尖攥得泛白,眼神暗得像常年沒開窗的房間,沒半點光亮。
“又是來勸我吃藥的?”王姐頭也沒抬,聲音冷得像冰棱,刺得人心里發寒,“陳會長說了,我這病得吃進口抗抑郁藥!可我吃了就頭暈眼花,連繡花針都拿不穩,這圍嘴繡了二十五天還沒成,我婆婆指著我鼻子罵‘連塊破布都繡不好,你配當媽嗎?’——你們別再逼我了!”
林辰沒掏病歷本,也沒提“藥理分析”“認知行為治療”這些繞口的專業術語,反而笑著拉了把小凳子,在她身邊坐下。
“這小圍嘴真好看,是給寶寶做的吧?”他指著圍嘴上的“小土豆”,語氣熟稔得像跟隔壁鄰居嘮家常,“我上次給小外甥繡圍嘴,想繡只可愛的小鴨子,結果把鴨子嘴繡成了三角形,我姐笑了我快一個月,說‘你這是給寶寶做了件“恐龍圍嘴”,回頭寶寶都得跟著你學霸氣’。”
他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其中一顆沒果蒂的:“你這雖沒蒂,可比我那恐龍嘴強多了——說不定是‘無蒂甜莓’,獨一份的創意,別人想學還學不來呢!”
這話剛落,診室的同步音響里就炸出陳啟明的怒喝,帶著濃濃的斥責:“簡直一派胡言!林辰選手,你這是在公然耽誤患者治療!”
鏡頭立刻對準評審席,陳啟明“噌”地拍著桌子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產后抑郁是精神類疾病!不是靠聊家常、繡圍嘴就能自愈的!我要求組委會立刻終止他的實操,否則我將聯合學會所有成員,抵制這場不專業的大賽!”
全場嘩然。工作人員慌得手足無措,主持人急得在臺邊低聲打圓場:“陳會長息怒,咱先看看實操效果,再下結論也不遲……”
“效果?”陳啟明冷笑一聲,語氣里滿是嘲諷,“這種旁門左道能有什么效果?無非是騙患者一時開心,耽誤最佳治療時機!”
王姐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抱著圍嘴的手抖得更厲害了,眼淚唰地涌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淌,砸在圍嘴上,暈開一小片濕痕:“我就知道……我這種病,除了吃藥根本好不了,我就是個沒用的廢物,連塊圍嘴都繡不好……”
“沒用的不是你,是只會死摳理論的老頑固。”林辰沒看鏡頭,也沒被外面的叫囂影響,指尖輕輕搭在王姐手腕上,語氣依舊溫和得像溫水,“我太爺爺說,祝由疏郁,核心是先順氣,再暖心。這手腕上的太沖穴,是情緒的‘泄洪閥’,只要揉順了,心里的堵得慌自然就散了。”
他的指尖像初春的柳絮拂過皮膚,輕得幾乎沒存在感:“你別管外面怎么吵,咱就邊揉邊嘮。你婆婆除了說圍嘴,還總挑別的理不?”
王姐的眼淚掉得更兇,哽咽著開口,聲音斷斷續續:“她總說我‘喂奶姿勢不對’‘換尿布太慢’,連我給寶寶拍嗝都要說‘拍得太輕沒效果,寶寶會脹氣’。”
“夜里我就抱著這圍嘴坐床邊,盯著寶寶的搖籃到天亮。”她吸了吸鼻子,肩膀一抽一抽的,“我怕自己睡著壓到他,怕他餓了沒人管,越想越慌,腦袋里像有無數根針在扎,疼得睡不著。”
“我懂。”林辰的指尖跟著她的情緒調整力道——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就慢揉輕按,像安撫受驚的小貓;她傾訴時,就稍停片刻,遞上一張紙巾,做個耐心的傾聽者。
“我姐產后也這樣,夜里抱著寶寶坐在沙發上,眼睛瞪得溜圓,熬到天亮。”林辰嘮著自家的家常,語氣真誠又親切,“我媽沒讓她吃藥,就每天給她揉這個穴位,陪她嘮寶寶的糗事——比如寶寶把口水巾拽下來當成玩具啃,弄得滿臉口水;比如寶寶吐奶,吐了我姐一身,還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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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姐說,聊著聊著,就覺得那些焦慮都不算事兒了,心里的石頭慢慢就落了地。”
外面的陳啟明還在咆哮,聲音透過音響傳進來,帶著濃濃的怒火:“簡直是荒謬!精神類疾病怎么可能靠揉穴位緩解?組委會再不管,我現在就走,絕不陪這種野路子選手浪費時間!”
工作人員已經走到診室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猶豫著要不要敲門打斷。
王姐的哭聲漸漸小了,攥著圍嘴的手也松了些,不再是之前那種死緊的狀態。她抬頭看著林辰,眼里的絕望淡了點,帶著一絲不確定:“真的……能好嗎?我這種病,真的不用吃藥就能好?”
“試試就知道了,不試試怎么能甘心呢?”林辰從隨身的保溫桶里掏出個白瓷碗,碗里是溫潤的桂圓山藥粥——山藥燉得軟爛,一戳就散,桂圓肉泛著瑩潤的光澤,紅棗的甜香混著山藥的清香,裊裊飄了出來,讓人聞著就舒心。
“這是孫思邈《千金翼方》里的產后安神方,”他把碗遞過去,語氣依舊溫和,“說穿了就是桂圓、山藥加紅棗,跟你媽給你煮的月子粥差不多,入口清甜,一點不膩,還能幫你安神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