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醫學大賽“病例實操”的賽場氣氛燃得像澆了油的柴火,一半是焦灼,一半是看熱鬧——前九位選手全栽在這個產后抑郁病例上,其中第五位退場的西醫派選手趙凱,正坐在觀眾席前排冷笑,跟身邊人嘀咕:“我看接下來誰還敢吹‘中西醫結合’,這病就得靠抗抑郁藥,那些嘮嗑揉穴位的,純屬江湖騙術!”
這話剛好飄到評委席,偏向西醫的王教授皺了皺眉,沒吭聲,手里的筆卻在“實操有效性”一欄畫了個問號;臺下觀眾也議論紛紛,有人附和:“趙凱可是留學回來的,他都治不好,別人怕是更不行”,也有人反駁:“林辰之前的案例都挺神,說不定有辦法”。
林辰推開診室門時,先瞥見一團軟乎乎的淺藍。進門一看,患者劉姐坐在診椅上,懷里緊緊攥著件繡了一半的寶寶肚兜——淺藍色純棉布料,邊角繡著半圈歪歪扭扭的小波浪,胸口本該繡“福”字,結果只繡了個“礻”旁,線頭還纏成了疙瘩,她正用牙齒咬著線頭使勁拽,指尖泛白,眼神像蒙了層厚霧,沒半點光亮。
見他進來,劉姐猛地松口,把手肚兜往懷里一摟,聲音硬邦邦的帶著抵觸:“我不看病不吃藥,之前趙醫生給我開的藥,吃了頭暈惡心,連繡花針都拿不穩,這肚兜繡了十二天還沒成型,你們別來添亂!”
“趙醫生?是剛才那位說‘嘮嗑沒用’的選手吧?”林辰沒掏病歷本,也沒提“抑郁”,反而笑著指了指她懷里的肚兜,“這小肚兜真好看,是給寶寶繡的?我上次給小外甥繡肚兜,想繡只小兔子,結果把兔子耳朵繡成了胡蘿卜,我姐笑了我大半個月,說‘你這是給寶寶繡零食呢’——你這小波浪雖說歪點,比我繡的‘四不像’強多了。”
這話剛落,觀眾席的趙凱“嗤”了一聲,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裝模作樣!醫學大賽搞這些家長里短,能治病嗎?”王教授也抬了抬眼,看向診室里的攝像頭,眉頭皺得更緊。
劉姐的肩膀輕輕抖了一下,緊繃的后背沒松反僵,慢慢把手肚兜往身后藏,聲音細得像蚊子哼:“嗯,寶寶剛滿七十天,我想給她繡件專屬肚兜,結果‘福’字都繡不好,我婆婆說‘連個字都繡不明白,還能照顧好寶寶?’,夜里我就抱著這肚兜坐在床邊,盯著寶寶的搖籃到天亮,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繡錯字才是新手媽媽的‘標配糗事’啊!”林辰拉了把小凳子坐在她旁邊,完全沒理會外面的質疑,語氣熟稔得像嘮街坊家常,“我媽給我小外甥繡肚兜,把‘平安’的‘平’繡成了‘干’,還硬說‘簡化版更洋氣’,寶寶戴了倆月,親戚們都笑‘這孩子叫干安啊’。你這‘福’字缺個‘一口田’,回頭補上,寓意‘有田有福’,多吉利。”
“呵,還扯寓意,這是治病還是算卦?”趙凱的聲音又飄進來,帶著濃濃的嘲諷,“王教授,您看這哪是醫學實操,分明是哄小孩!”王教授點點頭,在評分表上寫了“偏離醫學本質”四個字。
劉姐的臉瞬間紅了,頭埋得更低:“我就說嘛,嘮這些沒用……”
“有用沒用,得看能不能讓你舒心。”林辰打斷她,輕輕抬起她的手腕,指尖像棉花拂膚般虛虛晃了晃,沒急著落下,反而放緩了聲音:“我太爺爺說,祝由疏郁,先順氣,再暖心——這手腕上的太沖穴,是氣脈的‘總開關’,揉順了,心里的堵得慌也能散。”
話音落時,他的指尖才輕輕落在她手腕內側的太沖穴上,力道輕得不像話,比撫摸寶寶的臉蛋還柔,一下一下,不疾不徐。“你心里憋得慌,這氣就堵在脈里,咱慢慢揉,讓它順著經絡流走。”
劉姐剛開口傾訴婆婆的挑剔,趙凱又在外面喊:“別耽誤時間了!抗抑郁藥都沒用,揉幾下能管用?純屬浪費資源!”
林辰沒回頭,只是指尖力道放得更輕,貼著穴位微微打圈,像蹭著溫熱的溪水:“別管別人怎么說,咱聊咱的——你婆婆除了說繡花,還總挑別的理不?我小外甥奶奶總怕寶寶凍著,明明屋里二十多度,還非要裹厚棉襖,結果寶寶起了一身熱疹,我姐跟她爭,她就梗著脖子說‘我帶大三個娃,還能錯?’,氣得我姐躲在廁所偷偷抹眼淚,跟你現在的委屈一模一樣。”
這話像捅開了劉姐的話匣子,憋了許久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砸在肚兜的線頭疙瘩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她不再是無聲哽咽,帶著哭腔傾訴:“可不是嘛!她總說我‘抱寶寶姿勢不對’‘喂奶時間太短’,連我給寶寶拍嗝都要說‘拍得太輕沒效果’,我老公也總幫著她,說‘媽是為了寶寶好’,我就覺得自己像個外人,在這個家連個說話的伴都沒有……”
等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攥著肚兜的手都在發顫時,林辰忽然停了半秒,轉而用指腹輕輕按在穴位上,節奏放得極慢:“哭出來好,別憋著——你看這氣,揉一下,散一點,心里的石頭也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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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盯著穴位死按,反而目光落在她泛紅的眼眶上,眼神溫和得像映著月光的湖水,嘴里順著她的話頭接,嘮著自家姐姐的委屈、媽媽的笨手笨腳,像陪自家姐姐聊天。指尖的力道跟著她的情緒變:她吐槽老公不理解時,力道稍勻,像輕輕推走堵在心頭的小石子;她說到“覺得自己沒用”時,就用指腹輕輕摩挲穴位周圍,像安撫受驚的小貓,嘴里還輕聲搭著:“這不是你的錯,是產后的氣脈沒順,揉開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