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醫學大賽“病例實操”的賽場氣氛繃得像拉滿的弓弦,連空氣都帶著焦灼的火藥味——前八位選手全栽在了這個產后抑郁病例上,其中最不服氣的就是剛下場的張某。他攥著自己的西醫診療方案,站在評委席旁陰陽怪氣:“這病例根本沒解!抗抑郁藥都沒用,難不成靠念咒畫符?某些人別想著用些土辦法蒙混過關,醫學講究科學,不是瞎忽悠!”
這話正好戳中了部分評委的顧慮,之前對祝由術持懷疑態度的王評委皺著眉點頭:“小張說得有道理,產后抑郁是器質性與心理性疊加病癥,光靠聊天按摩,怕不是紙上談兵。”張主任想反駁,卻被李教授按住,示意再等等。
林辰推開診室門時,先瞥見一抹素凈的米白,還聽見門口傳來張某的冷笑:“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樣,我賭他三分鐘就得被患者趕出來!”
進門一看,患者王姐坐在診椅上,手里攥著塊繡了一半的寶寶口水巾——米白色純棉布料,邊角繡著半朵歪歪扭扭的小桃花,中間繡了個“安”字,最后一筆卻拐錯了方向。她正用繡花針反復挑著那筆錯針,指尖微微發顫,眼神像蒙了層灰霧,沒半點光亮。聽見門口的嘲諷,王姐頭埋得更低,聲音帶著硬邦邦的抵觸:“我不看病不吃藥,之前的藥吃了渾身發沉,連繡花針都拿不穩,你們這些醫生不是來治病的,是來添亂的!”
林辰沒理會門口的起哄,也沒掏病歷本,更沒提“抑郁”二字,反而笑著湊過去指了指她手里的口水巾:“這口水巾繡得真雅致,是給寶寶繡的吧?我上次給小外甥繡口水巾,想繡他的小名‘樂樂’,結果把‘樂’字的豎鉤繡成了豎彎鉤,活脫脫變成了‘東’,我姐笑了我半個月,說‘你這是給寶寶改名字呢’——你這小桃花雖說歪點,比我繡的‘四不像’強多了。”
門口的張某嗤笑一聲:“都啥時候了還嘮繡花?裝模作樣!”這話讓王姐的肩膀猛地一僵,攥著口水巾的手更緊了。
林辰沒接茬,反而拉了把小凳子坐在王姐旁邊,語氣熟稔得像嘮街坊家常:“繡錯字才是新手媽媽的‘標配糗事’啊!我媽給我小外甥繡口水巾,把‘健康’的‘健’繡成了‘建’,還硬說‘簡化版更省事’,寶寶戴了仨月,親戚們都笑‘這孩子叫建康啊’。你這錯筆算啥,改一改照樣好看,說不定還成了獨一份的‘特色款’。”
王姐的肩膀輕輕抖了一下,緊繃的后背松了條縫,慢慢抬起頭,聲音細得像蚊子哼:“真的?你姐也不怪你繡錯?我老公昨天看見這口水巾,笑我說‘手笨就別瞎折騰,買現成的多省事’,我婆婆也說‘連個字都繡不好,還能照顧好寶寶?’,夜里我就抱著這口水巾坐在床邊,盯著寶寶的搖籃到天亮,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
“誰產后不是手忙腳亂跟打仗似的?”林辰說著,指尖先在她手腕內側虛虛晃了晃,沒急著落下,反而放緩了聲音:“我太爺爺說,祝由疏郁,先順氣,再暖心——這手腕上的太沖穴,是氣脈的‘總開關’,揉順了,心里的堵得慌也能散。”
門口的張某聽得不耐煩:“裝神弄鬼!太沖穴能治抑郁?簡直是天方夜譚!王評委你看,我說他就是瞎忽悠吧!”王評委眉頭皺得更緊,筆尖在評分表上畫了個問號。
林辰的指尖像被春風吹軟的棉絮,輕輕落在王姐手腕內側的太沖穴上,力道輕得比撫摸寶寶的臉蛋還柔:“你心里憋得慌,這氣就堵在脈里,咱慢慢揉,讓它順著經絡流走。”
王姐剛開口傾訴婆婆的挑剔,林辰的力道就放得更輕,指尖貼著穴位微微打圈:“你婆婆總挑你毛病,是不是覺得你照顧寶寶不如她有經驗?我小外甥奶奶也這樣,總說我姐抱孩子姿勢不對,結果自己抱的時候差點摔著寶寶。”
“可不是嘛!”王姐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她還總說我喂奶時間太短,換紙尿褲太慢,我老公也幫著她,說‘媽是為了寶寶好’,我就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等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攥著口水巾的手都在發顫時,林辰忽然停了半秒,轉而用指腹輕輕按在穴位上,節奏放得極慢:“哭出來好,別憋著——你看這氣,揉一下,散一點,心里的石頭也輕一點。”
張某在門口陰陽怪氣:“哭有啥用?能治失眠能緩解低落?我看是越哭越嚴重!”
林辰沒理他,反而目光落在王姐泛紅的眼眶上,嘴里嘮著自家姐姐的委屈、媽媽的笨手笨腳,指尖的力道跟著她的情緒變:她吐槽老公不理解時,力道稍勻,像輕輕推走堵在心頭的小石子;她說到“覺得自己沒用”時,就用指腹輕輕摩挲穴位周圍,像安撫受驚的小貓:“這不是你的錯,是產后的氣脈沒順,揉開了就好了。”
沒十分鐘,王姐攥著口水巾的手指慢慢松開,肩膀不再繃得像塊鐵板,連哭聲都輕了些。林辰這才從隨身的保溫桶里掏出個白瓷碗,碗里是溫潤的沙參玉竹燉雪梨——雪梨燉得通體透亮,果肉軟爛得一戳就散,飄出淡淡的清甜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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