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菜市場格外熱鬧,叫賣聲混著蔬菜的清鮮氣飄得老遠。林辰背著帆布包走在最前面,包里放著本攤開的筆記本,頁邊空白處畫著半幅“陳皮入藥圖”——昨天整理孫思邈手記時,看到“陳皮理氣和胃,佛手疏肝降逆”的記載,特意標注著要找“三年陳的陳皮”。
“曉冉,前面那家鋪子賣的陳皮是老貨,”林辰指著不遠處掛著“老字號干貨”的招牌,“上次給張叔煮膝紅水時,老板說他家陳皮存了五年。”
蘇曉冉趕緊跟上,手里攥著個布包,里面已經裝了些曬干的山楂:“正好,我外婆最近也總說胃里脹,買些陳皮回去給她煮水。”
胖子拎著個印著紅蘋果的保溫桶,跑得滿頭汗,桶蓋沒蓋緊,偶爾晃出點山藥糕的甜香:“我媽說山藥能養胃,特意蒸了兩盒,本來想給你們當零食,沒想到這么沉。”
三人剛走到干貨鋪前,就看見斜對面的小院門口,一個穿灰布圍裙的阿姨正蹲在地上,雙手按著胸口,臉色發白。看見他們,阿姨想站起來打招呼,剛直起腰就皺緊眉頭,捂著嘴輕輕咳嗽,嘴角還沾了點泛苦的唾沫。
“劉阿姨?您怎么了?”蘇曉冉先認出來——這是上次幫李爺爺送蜂蜜時見過的鄰居,住在菜市場旁邊的老院里。
劉阿姨慢慢直起身,聲音有點啞:“是你們啊……別提了,這幾天總覺得胸口燒得慌,嘴里還發苦,剛才收拾菜攤時,疼得實在蹲不住了。”
林辰趕緊走過去,讓劉阿姨坐在院門口的石凳上。他伸手輕輕按了按劉阿姨的上腹部,劉阿姨立刻“嘶”了一聲,往后縮了縮:“就是這兒,像揣了個小火炭,尤其吃了點油膩的,燒得更厲害。”
“夜里睡得著嗎?”蘇曉冉遞過自己的保溫杯,里面是溫涼的白開水。
劉阿姨喝了兩口,嘆了口氣:“哪睡得著?后半夜總反酸,酸水從嗓子流下來,苦得我直吐口水。貼了兩貼暖胃膏藥,一點用都沒有,反而更燒得慌。”
林辰讓劉阿姨伸出手,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脈搏又弦又快,像繃得太緊的弦。他收回手,語氣很穩:“您這是胃失和降,胃氣上逆。吃的東西沒消化好,氣往上頂,就會燒心;膽汁跟著往上返,嘴里就發苦。”
說著,林辰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段畫面——孫思邈坐在村頭的老槐樹下,對面坐著個農婦,也是捂著胸口說“燒得慌,嘴里苦”。孫思邈從藥簍里拿出兩片陳皮和一塊佛手,放在石臼里搗了搗:“這兩樣煮水,能順胃氣、降逆氣,喝三天就好。”農婦喝完第二天,就笑著來道謝,說“胸口不燒了,嘴里也不苦了”。
畫面慢慢淡去,林辰看向蘇曉冉:“你布包里的陳皮帶了嗎?再找塊佛手,煮水給劉阿姨喝,就是‘陳佛水’,正好對癥。”
蘇曉冉眼睛一亮,趕緊打開布包:“帶了!我昨天給外婆準備的,陳皮是五年陳的,佛手還是上周特意去中藥房挑的,切片曬過的。”
胖子也湊過來,把保溫桶放在石凳上:“我這山藥糕是蒸的,不油不甜,劉阿姨您先吃兩塊墊墊,胃里空著更難受。”
劉阿姨有點不好意思,卻實在抵不住胸口的燒灼感,拿起一塊山藥糕小口咬著:“你們這孩子,真是心細……我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總想著忍忍就過去,沒想到越來越重。”
“別忍,小病拖成大病更麻煩,”林辰扶著劉阿姨站起來,“咱們去您家里煮水,院里風大,您坐著也不舒服。”
劉阿姨的小院不大,院角種著幾棵青菜,窗臺下擺著個煤爐,上面還放著個洗干凈的鋁鍋。蘇曉冉把陳皮和佛手放進鍋里,加了三碗涼水:“陳皮要煮出橙黃色,佛手的香味飄出來,藥效才夠。”
胖子自告奮勇要生火,蹲在煤爐前鼓搗半天,煙嗆得他直咳嗽,眼淚都出來了。劉阿姨笑著遞過個蒲扇:“小伙子,火要慢慢引,別著急。”
林辰坐在桌邊,幫劉阿姨按揉穴位。先按內關穴,在腕橫紋上兩寸,手指輕輕打圈:“這個穴能止嘔降逆,您覺得酸水往上返時,就按這兒。”
劉阿姨跟著按了按,眉頭漸漸舒展開:“還真有點用,按的時候,胸口的燒感輕了點。”
“再按足三里,”林辰又指了指劉阿姨膝蓋下的位置,“這是胃經的合穴,能和胃氣,按久了,以后不容易犯燒心。”